剑南,九溪
崔明理看着跪在地上孤身一人的侄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但看他满头的泥垢,一身衣服破破烂烂,正端着一碗白米饭吃得狼吞虎咽,又有些心疼。
“你怎么孤身一人跑回来了,刘桐呢?你的骑兵营呢?”
“他……还……在……平卢……”
崔驰一边往嘴里扒拉着米饭,一面口齿不清地说道。
“你慢点,米饭多的是,没人给你抢!来人,给公子上一壶水!”
崔明理见他这般吃相,便知他肯定很多天没有吃饱饭了。便知道此刻不是询问的时候,便索性坐在一旁看着他吃饭。
“相公,王将军回来了,要不要见他?”
崔明理身旁一个士打扮的人说道,他虽然知道此刻崔明理最想知道的是平卢和剑南北部的情况,但是崔驰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米饭,此刻肯定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便出声询问道。
“胜败如何?”
崔明理声音之中,有难掩的疲惫。
“败了,三千兵马只逃回来不到五十人。”
那士踌躇一下,无奈地说道。
“又败了,那便不见了!”
“王将军该如何处置?”
“松原,我知你与王昌有姻亲。可是军令如山,还是和前面的几位一样,斩了吧!”
那被称为松原的士,眼角明显抽动了一下,低头又说道:
“若再杀了王将军,恐怕我们就无将可用了,相公!”
“哦?松原,我们败了几阵了?”
崔明理看了一眼还在吃东西的崔驰,向那士问道。
“自那日我们出城被设伏算起,到如今,我们已经连败九阵了,伤亡应在七八万了!”
士的头垂得更低,话语却十分清晰。
崔明理用手搓了一下自己的脸,又揉了揉眼睛,说道:
“松原,我们的气数是不是尽了?”
他言语萧索,无力感、疲惫感都掺杂在他这一声类似叹息的呓语之中。
“相公,你可千万不能这么说,我们城中还有四万兵马,只要坚守不出,那牧云归便无可奈何。他长途奔袭而来,粮草带的肯定不多,只要我们跟他打消耗战,一定能将他耗死在这里。”
“可是,你没看到吗?那牧云归抢收九溪周边的稻谷,又将百姓抓入军中充作民夫,为他们修城扎寨,一副要跟我们打持久战的样子。且我们派出的军情驿马悉数被他截杀,如今的我们成了聋子和瞎子,既不知道周边的情形如何?好像周边的城池也不知道我们的情况!”
“叔父,莫慌,我自北一路而来,怀远、琉城皆在我军手中,牧云归这支军队是一支孤军。正想刚才裴叔说得那样,坚守城池,待他们粮尽,牧云归自会退去。”
崔驰吃完了最后一粒米,喝了一口茶说道。
崔明理陡然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崔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