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饭的甜香混杂着麦草的清香逐渐充盈了整个屋子,别说是许大郎,就连谢虞琛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搅拌均匀的麦芽粥被盖上盖子放在炉灶旁保温发酵,许大郎又马不停蹄地转到另一个炉灶上准备晌午饭。
今天的饭食和寻常并无差别,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有些提不起兴致。
实在是有白米粥珠玉在前,眼前清汤寡水还飘着少许米糠的稀粥和腌菜就显得愈发寒酸。
食不知味地吃过午饭,又过了几个时辰,等麦芽粥彻底发酵完成后,谢虞琛便开始指挥着许大郎做糖。
发酵好的麦芽粥明显稀了很多,谢虞琛让许大郎拿一块纱布过滤掉米渣,留下了两大盆稍显浑浊的汁水。
这些汁水经过大火熬煮蒸发掉多余的水分后就是麦芽糖浆了。
这个过程需要不少时间。
期间,若是火太大则容易溢锅,火候不够又不容易蒸发水分。许大郎便守在旁边,一边看着火候,一边收拾着乱七八糟的案台。
看着满满一盆的米渣,许大郎有些心疼地皱了皱鼻子。
这些可都是好好的粮食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了。
纠结了好一阵,对粮食的不忍最后还是胜过了对谢虞琛的畏惧。
他放下手里的抹布,小心翼翼地凑到谢虞琛身边试探:“公子,这些剩下的渣子可是要扔掉了?”
“怎么能扔掉呢?”
这未免太浪费了,谢虞琛一脸不赞同看了许大郎一眼。
没注意到对面人瞬间舒展了的神形,谢虞琛继续道:“不如拿去喂□□。”
“喂鸡?”许大郎扬起来的嘴角还没来得及维持三秒就又垮了下来,“可是小人没有养鸡啊。”
忘了自己现在住着的地方是户连一石米都拿不出来的“特困户”了。
谢虞琛尴尬地笑了笑,“要不……试着往里掺些面,烙成饼子?”
“小人这就去试试!”许大郎扬声应下,下一秒就小跑着进屋里和面烙饼了。
很快,从厨房散发出来的甜香中又多了几分面饼的香气。不一会儿,许大郎就端着一碗微微发黄的饼子递到谢虞琛面前。
“公子您尝尝味道?”
谢虞琛也不讲究,捏了一块边缘烙得焦黄的面饼就送进了嘴里。
和面的时候,许大郎特意按照谢虞琛的吩咐,往面糊里掺了半碗刚刚过滤出来的糖水。
这样一来,麦芽糖的清甜就会把原本杂面的苦味遮了个七七八八,烙出的饼子还会带一点甜味。
“味道不错。”谢虞琛一边擦手一边评价道。
烙出来的面饼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好吃,但他也只是浅尝了两块后就停下了嘴。
做演员这一行的平日里对身材要求都极其严苛。每一顿饭吃什么、吃多少,都要经过专门的计算。
现在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平日里饭都吃不饱,更不用说遵守哪些条条框框。
但这么多年身体养成的习惯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现在午时刚过,习惯了规律进食的谢虞琛自然是吃不下什么东西的。
许大郎也不多话,只当他是没有胃口,将碗端回厨房后就把剩下的几块饼三口并作两口地消灭了个一干二净。
寻常庄户人家一年到头也尝不上几回甜味,这几个混了糖汁儿和糯米渣的饼许大郎自然是吃得津津有味。
只可惜米渣拢共也没有多少,而且还留了一大半准备晚上吃,眼下也只能尝尝味,解个馋。
“要是每天都能吃上这米渣饼就好了。”许大郎意犹未尽地砸了咂嘴,出神地想。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是在痴人说梦,单说锅里那一大锅糖水,就已经用了他半升小麦和五升江米,若是换成粟米,够吃将近半个月的了。
不过此法若是真能做出糖来,那这几升米就花得不亏,就是不知道公子说的这个法子到底能不能行……
许大郎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未听说过如何做糖,心里自然免不了有些忐忑。
不过这倒也正常。麦芽做糖虽然不是暴利行当,但胜在稳定有市场,日积月累也能攒出不少家业来。别人是发疯症了才会告诉他一个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