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文学

宫奴

皇后要办赏花宴,这花房立刻就忙了起来。每天都有不少宫奴捧着花在御景园来来去去,布置场地。 这日,魏婕妤在御景园散步,走过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时,却突然听到一阵吵闹的声音。 她顿住脚步,摆摆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如意不要出声。 “你为什么推我?!”这是一道略带着些哭腔的声音。 “你这话说来可有证据?你自己没拿稳,把这盆‘春水绿波’摔了,怎么怪我呢?”另一道声音在辩驳,但听起来却略带一丝得意。 “你!——” “这下好了,你该怎么跟范典事交代呢?”这道声音假兮兮地关心道,“哎呀,我还得干活呢,可管不了你了。” 紧接着,便响起了一阵轻轻啜泣地声音。 魏婕妤转过去一看,却见一个身着浅褐色麻衣的宫奴,正跪在地上低声哀泣,旁边是一盆碎了的花盆,泥土散落,花朵稀稀疏疏地散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这是怎么了?”魏婕妤上前,出声问道。 那宫奴下意识地抬了抬头,惊了一下,又立即低下头,端正跪好,对着魏婕妤磕了个头道,“见过魏婕妤,娘娘万福金安。” 她顿了一下,哀声道,“奴奉范典事之命,将这盆‘春水绿波’送到御景园摆放,可半路上,却被人推了一下,不小心将花盆摔了……” “无缘无故地,她为何害你呢?”魏婕妤平声问道。 那宫奴微微抬了一下头,露出了半张脸,“因为奴以前曾是宫女,那些人便欺负奴。” 魏婕妤仔细看了看她的脸,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她想了一想,有些犹疑道,“你……你是白婕妤身边的……” “奴原先是白婕妤身边的莺儿。”莺儿低声说道。 “原来是你。”魏婕妤恍然大悟。 白嫣然晋为才人时,来没来得及增选宫女,便为王采苹所害,因此白嫣然出事时,王采苹身边的宫女全都处死了,但莺儿和丽美人身边的素蕊素珍侥幸保住一条性命,只是被充入掖庭,沦为宫奴。 素蕊素珍是丽美人心腹,自然是早早地就被捞出去了。只有莺儿,曾经是宫奴们做梦都想成为的宫女,如今却沦落掖庭,自然是被狠劲儿欺负。 “罢了,看在白婕妤和三皇子的面子上,吾便帮你一回。如意,你去范典事那儿说一声,把这事儿抹了。”魏婕妤道。 对她来说,这是小事,不过是一盆花而已。 如意应了一声,转身走了,魏婕妤正待离开,莺儿却朝着她拼命磕头,哀求道,“娘娘仁慈,娘娘救救奴吧!” 她嗑地用力,额头碰到地上花盆的碎片,霎时间血肉模糊。 魏婕妤为难道,“吾身边已无宫女的缺,如何能救你呢?” 但实际上,这只是魏婕妤的托词罢了。身为重华宫主位,虽然她身边有品级的宫女的位置早就满了,但是将一个宫奴提拔为杂役宫女的权力还是有的。 她这么说,只是觉得不值得罢了,区区一个莺儿,还不值得她为之费心思。 “娘娘,只要能离开掖庭,奴做什么都愿意!” 魏婕妤仍是摇头,抬脚准备离开,莺儿急了,膝盖往前挪了两步,一把抱住了魏婕妤的小腿,“娘娘,救救奴,奴为您做牛做马……”她拼命哀求,脑子飞快地转,思考着自己能用什么打动魏婕妤。 “奴……奴知道三皇子的弱点!”莺儿喊道。 魏婕妤闻言,连忙转身,一脚踹开莺儿,语带薄怒道,“闭嘴!你想害死我吗?!” 莺儿从地上爬起来,压低了声音,抬头看着魏婕妤道,“奴真的知道三皇子的弱点,连丽美人都不清楚。” 魏婕妤站住了。 她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你最近都在花房做活儿吗?” 莺儿眼里露出狂喜之色,她对着魏婕妤又磕了个头道,“皇后殿下要办赏花宴,花房缺人手,奴这些日子都在花房干活。” “吾知道了。”魏婕妤顿了顿,“你等着吧。”说完,她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魏婕妤走后,莺儿一下子摊在地上,半晌,她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水涌了出来,“哈哈哈,我终于……我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这时,另一名宫奴从假山后面转了出来,对着莺儿伸手道,“事儿办完了,钱呢?” 若是魏婕妤在这儿,便能听出来,这名宫奴,正是之前和莺儿吵架,推倒她的那名宫奴! 莺儿看了她一眼,抬手抹去眼泪,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了她。那宫奴双

眼放光地将银子收到怀里,双眼上下扫视了莺儿一番,轻哼一声道,“行了,下次有活儿还可以找我。”说罢,她便准备离开了。 莺儿在她背后说了一句,“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吧,细奴。” 细奴没有回答她,她只是略微停了一下脚步,随后便离开了。 莺儿在原地呆坐了一会儿,才站了起来,也不收拾,就这么满脸血污慢吞吞地往花房的方向走去。 花房的范典事看到莺儿这么一副邋遢的样子,皱了皱眉,倒是没责备什么,只是说了一句,“你赶紧去收拾收拾,再来干活。” 莺儿温顺地应了一声,往自己的屋子方向走去。 宫奴住的地方是十六人的大通铺。莺儿刚进门,就有五六个人上前围住了她,毫不客气地在她身上上下其手。 莺儿没有和往常一样反抗,她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已经没有钱了,你们死心吧。” 那些宫奴们并不听,直到摸遍了莺儿身上的每一个角落,确定她是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才发出嗤笑,一个个散了开去。 莺儿到了自己床铺上,那里被堆满了杂物,宫奴们脏兮兮的衣物和各种生活用具都堆在她的位子上,以至于她自己的东西只有一个小小的角落可以放。 虽然细奴是收了钱表演了一处‘欺负’她的戏码,但她对魏婕妤的哭诉并没有说谎,她在这里受尽了欺负。 给细奴的那一两银子,是她费劲一切心思才藏下来的,其他的东西,都被这些贪婪的宫奴搜刮地一干二净。 莺儿拿了东西,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脸上的血污,又换了一套衣服,这才往花房的方向走去干活。 过了两天,莺儿在花房干活的时候,魏婕妤来了。 “见过魏婕妤,娘娘万福金安。”范典事连忙过来打招呼,花房里正在干活的宫奴们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吾来挑两盆花。”魏婕妤漫不经心地说道,视线扫过跪了一片的宫奴,很快就找到了莺儿所在的位置。 她假装看花,然后在莺儿跪着的地方附近随手指了两盆花,“就这个,和这个吧。让她给吾送到重华宫去吧。”她顺手指了指跪着的莺儿。 范典事看了一眼莺儿,骂道,“耳朵聋了吗?还不赶紧给娘娘干活?” 莺儿连忙站起来,将魏婕妤选中的两盆花抱了起来,往重华宫去了。 魏婕妤对着范典事点点头,“尔等继续吧。”说完便离开了。 等她回到重华宫的时候,莺儿已经抱着两盆花等在门口了。见到魏婕妤,她把话放下,跪了下来请安后问道,“娘娘想把这两盆花放在哪里?” “就放到吾的寝殿吧。水心,你带着她去。”魏婕妤道,她看了一眼如意,对她使了个颜色,“你去跟范典事说一声,随便找个理由。” 当时莺儿求魏婕妤时,如意是看到的,因此,她明白魏婕妤的意思,是让她随便找个理由,去范典事那儿说一声,实际上就是把人扣在重华宫了。 范典事那儿倒是很好说话,他不着痕迹地接了如意递的荷包,提醒道,“奴这儿倒是没什么,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的也不打紧,但皇后殿下的赏花宴结束之后,这批宫奴是要由丁掌簿清点名册后,送回掖庭再做其他安排的。” 他顿了顿,“这丁掌簿,颇有些不讲情面。” 见范典事识趣,如意态度也客气,道,“范典事放心吧,此事娘娘自有分寸。” 而此时,莺儿已经跟着魏婕妤到了寝殿,魏婕妤对身边的水心水旖使了个眼色,两人便退了出去,关好门,守在了门口。 “把花放下吧。说说三皇子吧。”魏婕妤坐了下来,盯着跪在地上的莺儿说道。 “回娘娘,奴知道的其实是白婕妤,她不能喝羊奶,一点点就能让她全身起发红发肿,起红色疹子。” “你竟敢欺骗吾?!” “娘娘莫急!奴想说的是,这个毛病是可以由母传子的!”莺儿怕魏婕妤发怒,连忙解释道,“娘娘若不相信,一试便知!”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三皇子到底能不能喝羊奶,她只是未入宫前,曾见过邻居家的女主人不能食用大豆,而她的孩子也同样出现了这个毛病,这才有所猜测。 但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孤注一掷地赌一赌。 魏婕妤盯着她,冷哼一声,“让吾亲眼看到,吾才能相信你。你若做成这件事,吾便让你留在重华宫!” 魏婕妤的反应在莺儿的预料之中,她磕了个头道,“可是奴现在没有机会接触到三皇子。” “江秋璧会带三皇子参加赏花宴的,到时

候,吾会带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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