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十五。
这日,是菩萨诞辰,也是林莺娘与莲儿约定好的日子。
同往常一样,崔玉蕊去了万佛寺。
她先去佛前祭拜烧香。因着自己亲事将近,她始终觉着对不住先头的夫君,又手抄了两本《华严经》奉在案上,晚些让寺里的小沙弥烧了,以示虔诚。
小沙弥收了,双手合十对她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功德无量,定得佛祖庇佑。”
“那就好。”
崔玉蕊抿抿唇,叹气道:“我也不图功德无量,只盼他在底下别怨我就好。”
她到底是应允了这桩亲事,却执意自己也要来见这林家三姑娘。
主仆俩按着约定的时辰来寺后的银杏树,老远就见着树下的林莺娘和采雁。
两个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知说什么悄悄话。
崔玉蕊顿时起了疑心。
她没声张,带着莲儿悄悄从另一条路绕过去,隔着堵墙,将主仆俩的话尽收耳里。
姑娘语气迟疑,“我觉着……这事还是得提醒一下崔家姑娘……好端端的,这不是害了她吗?”
丫鬟忙来拦,“姑娘你想什么呢?这事怎么好说的,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定要狠狠责罚你。”
“可……可是……”
姑娘实在难以启齿,纠结了半晌,急得直跺脚,“我实在不忍心瞒她。你说我们不知道倒也罢了,昨儿既无意撞见了,哪有眼睁睁看着别人家跳火坑的道理?”
她当真是极心善又替人着想,这便要提裙去寻人,好在叫她身边的丫鬟死死拦住。
“姑娘不行啊!”
丫鬟语气焦急,她说话向来不经脑,脱口而出,“姑娘你要是将老爷不举的事告诉了崔家姑娘,那我们就完了!”
这惊天骇地的一句话,震住了墙里墙外两边人。
姑娘也顾不得走了,忙来捂丫鬟的嘴,压低了声呵斥,“瞎嚷嚷什么?小心叫人听了去。”
丫鬟平白被斥,甚是不服气地嘟囔,“我又没有说错,那我们昨儿亲口听见的,老爷就是不举嘛!姨娘在家哭得跟什么似儿的,还悄悄找了回春堂的大夫来瞧呢!就走的角门,我看得真真的。”
这般清楚详细,正正坐实了她方才的话。
这厢主仆俩还在争执不下,那厢崔玉蕊已是震惊得站不住脚,她扶着莲儿的手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咬牙吐出话,“快!去回春堂查,她说得究竟是不是真的!”
莲儿领了吩咐忙去查。
那回春堂的大夫起先是不肯说,耐不住莲儿连番两块小银锭子塞进手里,当即就松了口。
也不敢明说,怕林家寻霉头,只将昨儿开的两个药方子给了她。
莲儿拿着药方子去查。
一个龟龄露,一个桂附地黄丸,都是补肾助阳,治肾阳不足的药。
回来禀崔玉蕊,她当即跌坐在凳上,不可置信地喃喃道:“竟是真的。”
她不能嫁林崇。
一个不举没用的郎君,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林崇在府里也是着急得上火。
他近日春风得意,未免床上越发肆意孟浪些,又兼姜氏软语轻哄着,一来二往的,越发没度,是夜夜做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