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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宁半夜突然醒来,眼角一跳,立即拔剑。
她的床前幽幽地站着一个人影。
“宁国公?”月光照在谢九玄脸上,那张脸苍白而平静,眼睛漫不经心看着她,好像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视线从阮宁手中泛着寒意的长剑上轻轻扫过,随即又回到阮宁脸上。
阮宁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一眼看见谢九玄袖袍上血渍斑斑,不由开口:“你受伤了?”
谢九玄眼睛里蓦地涌出戾气,一把乌黑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手里,眨眼便向阮宁胸口刺来!
阮宁一直戒备,见他如此,立即出剑,双剑相交,发出“当当当”的声音,月光似乎有些冷了,阮宁不知怎么打了个寒颤。
她横剑于身前,浑身肌肉紧绷,双目盯着谢九玄,心中几十个念头眨眼而过。
谢九玄方才抬剑,阮宁才看清他手腕上伤痕交错,青紫发红,在如玉的肌肤上狰狞刺目,像是被铁箍禁锢后反复挣扎摩擦出来的伤口。
她眉目冰冷,提剑迎上谢九玄招式,剑刃相击,擦出火花,寒意与煞气冲撞,余波震倒了屋内摆设,碎木横飞,瓷器四溅,两人衣摆翻舞,长发四散,打得不可分交。
阮宁一边对打,一边分析谢九玄。
谢九玄似乎发现她不专心,眉眼戾气更甚,阮宁不妨,被他一剑当胸刺来,她瞳孔皱缩,猛地翻身。
“刺啦——”
乌黑长剑滑过手臂,伤口霎时溢出血来,血滴随着剑刃在半空中滑过殷红的弧度,一滴滴洒落在地。
阮宁翻身后立即运剑相抵,只是这一剑挥过去,谢九玄却好像被人定住了,一眨不眨看着她流血的手臂,整个人没有魂魄一般,丝毫没想起要接招。
眼看长剑朝着谢九玄喉咙去,马上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他仍一动不动,阮宁咬了咬牙,强行收势。
内力反震回来,喉咙里涌上一阵血腥,阮宁抹了把嘴角,依然保持警惕。
她提着剑,语气森寒:“宁国公?”
她手臂还在滴血,殷红的血顺着白皙手腕滑落,洒在银白的地上,犹如罂粟花开。
谢九玄目光顿在那一滴滴血液上,眼睛渐渐发红,面上的平静仿佛镜子碎裂,逐渐变成恐慌。
乌黑长剑在他手中颤抖,煞气轰然震荡开来,阮宁眼睛睁大:“住手!”
然而已经晚了。
谢九玄喷出一口血,脚下踉跄几步,目光渐渐清明。
他看着阮宁,眼睛颤了颤,面色苍白如纸,薄唇鲜红似血,好似一尊脆弱的薄瓷,一触即碎。
一股寒意顺着四肢百骸扩散,他几乎有些茫然地回顾,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伤了阮宁。
地上的血刺疼了他的眼睛,他的心也开始抽疼,五脏六腑犹如烈火灼烧。
长剑在他手中颤抖,他手指用力,骨节扭曲,血腥在喉咙里翻滚,被他压了下去。
他脸上表情最终趋于死水一般的平静。
阮宁这才发现,谢九玄不知什么时候竟瘦削到这种地步,脸上棱角更加分明,握剑的手腕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她往前走了一步,谢九玄嗓音沙哑,眼睛漆黑一片:“站住,不要动。”
阮宁心中怒火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只觉得冷:“你怎么了?”
谢九玄低声笑了起来,苍白的夜里,那笑声令人由心底生出悲凉。
他将一瓶药扔过来,阮宁伸手接住,认出是那最后一瓶疗伤圣药。
直到这时,她才觉得胳膊有些疼,真是奇怪,方才她一丝一毫都没有感觉到。
谢九玄转身就要走,快要走出院子时,丢下一句话:“日后尽可不必对我手下留情。”
他喃喃了一句:“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会杀了你。”
还不待阮宁细问,他已消失不见。
阮宁蹙眉,看着手中的药若有所思。
侍卫们这才撞开院门冲进来:“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高手过招,眨眼就是生死,几百招也不过数息之间。
阮宁:“无事,方才我练剑,动静大了一些,我若不叫人,你们不必来了。”
侍卫们张着嘴巴退了出去。方才那股煞气波动,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啊,他们小姐这般厉害!
阮宁将剑收回鞘中,回屋,撕开衣服查看伤口。
只是看着血流得多,伤口其实不重。毕竟以她如今功力,若不是分神,谢九玄是打不过她的。她一边涂药,一边思考今晚之事,越想,眉头蹙得越紧。
按理说,这谢九玄不分青红皂白来杀她,怎么都该给个教训才是,但谢九玄当时的眼神,她想起来就觉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