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休来到局里上班,虽说是实习,因为是局长的原因,大家都把他当成正式职工来对待了,明年建设局要退休四个职工,拟招四个人,除了杨休,还有两个单位职工的孩子,毕业后还没落实工作的,两位职工先后来给陆运红说,他就让两人也来到单位和杨休一块实习,另外一个名额就算真实的面向社会招。
杨休来到单位,引起了大家的一阵嘈杂,因为他人长得不错,年纪稍大的女职工们总是身不由己的关心他谈没有谈女朋友,或者女朋友是谁?这和当初规划股来的小马的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小马至今没谈上女朋友,就连同他一个股室上班的李局长的侄女李怡君,当初大家都默认他俩可能会谈到一起的,现在都不抱希望。反而,杨休来不到半个月,大家就不止一人看见李怡君象受到了某种万有引力作用似的,几次三番的往建设股跑,和杨休搭话,撒娇式的向他请教什么问题;一只蚊子嗡嗡嘤嘤的绕着她飞,她也要立即大惊小怪的找杨休帮收拾,好像要专门向他申请保护。
消息传到刚学习回来的陆运红的耳朵里,他笑了笑,倒也乐见其成,如果杨休能和李怡君在一块,那自己和李局长的关系更近一层,工作会顺利得多。但是,想到小马这么久来,居然同一办公室的女孩都被人后来居上抢走,也替他感到难为情的,担心他面子薄,难堪。他想而又想,找来能言会道的办公室的副主任大美女卫霞,让她暗中帮小马物色物色。虽然现在年青人自由恋爱已经早成气候,可总有那么些个案分子,需要关心一下。他觉得原来生产队的时候,赤脚医生王和珍一类的角色其实还是需要的。卫霞惊奇的望着他:“你一个大局长,居然还关心这种私事?”
“不算关心,是人之常情吧。”
“终于碰到一个这么关心我们的领导,我想我有必要感动得热泪盈眶啦。”
“如果你准备热泪盈眶,那我让财务上明天买两张手巾送给你擦眼睛吧,不然哭坏了不漂亮了大家追问起来,我难辞其咎。”
卫霞抿着嘴笑说:“这个事,有局长交待,我就尽力而为吧,慢慢的来。”
“好。”他说。一时把去下乡看程夏和程迎夏的事又忘了。
这天早上,县委召开全县各乡镇及县机关单位主要领导大会,会上通报了一件大事,原副县长兼公安局局长曾国祥因贪污腐败,乱搞男女关系被市纪委查处,涉案金额一百一十多万,他和三个女人有勾结,权钱交易,权色交易,移交司法机关昨天正式判决,判的有期徒十五年,己收监在云津岩口监狱服刑。传了许久的小道消息幕终于揭开,记在会上掷地有声的要求所有党员干部引以为戒,狠紧抓廉政建设,加强党性修养。这个消息让陆运红心里一紧,他仔细检索几年来的轨迹,忽然感到一阵紧张。钟强替自己在他公司留了二三十万,自己从没去要,这几乎可以保证不会出事,但自己是默认在那儿的。基他工程老板,给自已的,最多是两万,一共有两三次,包括其它零星算下来,总也有五六万的样子。可一想到台面上振振有词,一派伟光正形象,台下依然放任自己外侄孔向军明目张胆争抢工程的县委记,又感到坦然了。
星期天,钟强在市里云津宾馆请客,他邀请陆运红全家,还有袁旭、还有钟正军,还有他盛强建筑公司的其它十二位员工全部到场。云津宾馆,以前在交通局做科长的时候陆运红曾经第一次来过,以后因为单位的事多次在这里出入,去年年已经升级成为四星级宾馆。陆运红和郑彦秋、女儿陆迎秋一块到的时候,钟强和其它人都到了。在这里,陆运红第一次见到钟强的妻子和两个孩子,钟强的妻子是他师傅的侄女,名叫唐贤英,胖胖的,保养得白白净净,一张脸总挂着笑,好像从来没看见过生活中有不满意的事情,她的主要职责就是带两个孩子,然后打麻将。有人说钟强的好运就是从娶了她开始的,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旺夫相一类的女子。她在钟强的介绍下,称陆运红为小四哥或者陆局长,随便她选择称呼,她就选择了小四哥,然后不用介绍,就称呼郑彦秋为小四嫂,然后就问有没有“大四嫂”,然后就独自咯咯咯的笑开去,然后惹得众人都笑开去。
钟强手下的职员,包括袁旭、蒋承兵、钟正军、还有前不久招的一个施工同时兼做会计的骆江平,在前几次工程现场的时候,陆运红几乎都见过,只是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他对蒋承兵几个纹身青年人的印象很深,他们都知道陆运红,分别挨次过来恭恭敬敬的问候过:“陆局长好!”。
直到此时,钟强才说:“小四哥,今天咱们公司全体员工聚会,特别叫了你和四嫂来,也是为一个事情,后天是你的生日,再过十天,也是我的生日,我俩从小玩的,所以,今天这个宴会是我特意安排的,算你和我两人共同的生日宴吧,估计以后不太容易抽出时间。请的人也不多,就内部人员,咱们也不收礼,大家高兴一场,你不会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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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运红想起了自己生日的事,以前母亲所说的自己的生日是农历为准的,而自己身份证上是公历,两者总是相差一个月左右,因为这个错位,主人虽然总以农历为准,可从来不喜欢记农历,所以每次生日,都莫名其妙的错过,也没在意。自工作以来,就没做过生,虽然前不久想到自己今年要满三十,可一忙又基本忘了。
难为钟强想到这件事,算是自初中以来,近二十年,第一次过生。大家一边喝酒一边聊,陆运红才知道当初初中时的班长唐海,原来在冷水关县招聘进政府机关后,如今也早已转正,已经是镇长了。钟强这些消息最灵通,因为他总是在各处打探工程。只是唐海在前不久的计划生育工作下乡的途中,被人打,伤在脸颊,还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以前念时,陆运红对唐海接触不是很多,感到他人特别好,只是他早早考上了高中,当时大学的那道门槛太难,也许好事多磨,终于踏上了本该属于他的道路。钟强和袁旭又谈到当初造成钟强退学的直接当事人贾利群,贾利群现在在粮食局,已经结婚生了个男孩。陆运红曾经和贾利群坐一张桌,确实对她没有好感,前次因为县城规划的事,戚永辉他们到粮食局提取基础资料的时候,说见到过他,虽然建设局和粮食局相距不到三百米,他可从来没去过。大家又谈起林志明老师,让钟强难以消气的仍然林志明,对贾利群的憎恨反而轻了。陆运红对林志明也没好感,到五河镇任副镇长十来个月时间,他一次也没去过中学,也没见过林志明,可时隔这么多年,对林志明曾经的隔阂已经淡化。他对钟强说道:“当年他是刚刚出校门站到讲台上不久吧,二十多岁吧,处事不成熟,可以理解。事到如今,你实再难以释怀,就当没有这个人存在,别放在心上。”
“我不这么看,你没我的体验深,他不是成不成熟的事,而是根本就处事不公,偏见在作怪。一个刚出校门的人就带那么深的偏见对我,什么来着?”
钟强属于这种恩怨分明,难以忘记的人,主人也不便为这事再和他讨论下去。大家继续喝酒,给二人敬酒,打酒官司,钟强半醉不醉的,当着大家的面,兴冲冲的说:“我和小四哥的关系,不是一般关系,小四哥的娘就是我的保保,小四哥相当于盛强公司副总,这一向咱们有工程做,天天有活干,有好收入,都靠他的照顾。有小四哥在,这些钱做了就能马上得到,不会让我再为工程款的事担惊受怕,处处去向别人低眉下气的。以后凡是咱们公司工程上的事,小四哥说的,就相当于我说的,你们照办就是。”
他手下的人就应声虫般的一起称陆运红陆总,敬酒,敬酒搞得陆运红百口莫辩,应接不暇。蒋承兵早就在他的同伙中宣扬陆运红的口哨神技,这一回机会难得,一致的要他吹上一首开开耳界。陆运红虽然把这个爱好基本封杀,越来越不想吹,这个场合下也不便回绝,乘着酒兴,想到正流行的歌曲《约定》,努力找找感觉,默了片刻,勉强找到,调好嘴唇和舌头的配合开始吹,当然不管吹得好与不好,大家都一致鼓掌,谁教他是现在这个场合下的“焦点人物”呢。
大家尽欢而散,所有人都在钟强安排的宾馆房间里住下。到了房间,陆运红有些醉意,昏昏欲睡,郑彦秋在旁边,说:“运红,你让我想到当初念的时候,你吹口哨的情形,有次你吹的《燕归来》,我听哭了,可现在听你吹,好像没当年那种刻骨铭心感觉。”
“当年?那里咱们只有十三四岁啊,现在三十岁啦,什么概念?人家说,半轮花甲了啊。”
“别说得这么恐怖。”郑彦秋说。
陆运红望着郑彦秋,想到初中时同坐在一块时想入非非的那个情形,忽然笑了。女儿陆迎秋也是第一次听到父亲吹口哨,而且他今晚吹的这支歌是她也最爱听的。她在旁边说:“爹吹得很太好听啊,好久教我。”
“女孩子家,千万不要学这些名堂,好好学习才是。”陆运红对女儿说。
“我学习很好的,还要怎么好?”陆迎秋反驳说。
孩子睡熟后,郑彦秋悄悄对他说:“运红,给你说个事。”
“什么事?”
“钟强今天对我说,你存有三十万在他那儿,是吗?”
“他他对你说这?”
“他说是给你的工资,放在他那儿许久了,说长久放在那儿没必要,他给我了,是存折。”
“你拿了?”
“是啊。”
“哎”
“什么意思?”
“算了,拿就拿了吧。”他说。
“这么大的金额,你瞒我这么严啊,想干啥?”
“想干啥,想瞒着你,再娶个象你一样女子呗。”
郑彦秋攘了他一下,说:“我猜想得到,你这钱,真是你在工程上帮他,他给你的工资吗?”
“是啊,就是,除之而外还有别的来源吗?别再说,我现在头疼,他的解释就是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