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拍了一把长安的头,笑道:“别装了,还不醒来?”
那躺在地上的长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的愤怒,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
长安坐了起来,并没有立刻理会那打更人,反而是低着头,好似在思考什么。
打更人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自己的手,笑呵呵的提着自己的更鼓向外走去。
待那打更人的身影不见之后,长安才抬起了头,眼睛之中的愤怒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喃喃道:“果然是那样吗?风叔叔,你究竟是发现了什么?想要告诉我?”
他伸手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块纸,但是纸上却是密密麻麻的画了一堆的东西,任长安百般思考,还是不得一解。
“这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长安喃喃自语,但是他也没和任何人说,若是之前,他肯定是要给曹云升看一看,但是此刻,他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
他知道风烈的死肯定是和镇子上的人有关系。阵法一道,暗合天机,这是阵法之中最为根本的东西。而尤其是这道乾坤翻转阵,更是切合大道,而大道的根本,则是注重在一个合理性之上,这几道阵法的出现,怕是有人经过了数千年的谋划,才让这些人进入梦中,但是若梦中之人被一个现实中人所杀,那么这道阵法的稳定性也会在一瞬间被人破坏,阵中之人便会瞬间苏醒,而若是被这梦中之人所杀,那么便是合理的存在,并不会对这梦境造成什么影像。
至于被什么人所杀,长安曾在心中推演了很久,也没有推演出来,但是最有可能的人,便是这孤星道人,他今日来这里所报的念头,也是这个想法,至于为何能够知道这孤星道人在这座小亭之中,因为整个小镇上也只有这么一座小亭是没有被那梦境所笼罩,当然也是得以知道了。
而在这小镇上,除了那些老人,其余的皆是阵法的衍生体。比如引诱他的王婶,就是那群鬼日游阵所制造出来的鬼物,这群鬼日游阵所制造出来的鬼物和乾坤翻转阵相配合,便形成了这独一无二的局面,但是这些鬼物,却又不是单纯的鬼物,单纯的鬼物是没有任何的思维的,但是偏偏这些人有,所以在这群鬼日游阵之中,又有着一些其他的东西存在,是长安所不知道的。
而那孤月凝魄阵,则是在这阵法之中起的是调节作用,是稳定那群鬼日游阵相结合,稳定这些鬼物,不至于被这些老人的阳气或者杀气所冲散。但是同时也是比较悲哀的是,这群鬼物并不知道自己鬼物的身份存在,但是不知道也是有着自己的好处,因为那乾坤翻转阵不仅是九级幻阵之首,还有着逆转阴阳之力,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由鬼物翻转,直接化身成人,这也就是所说的乾坤翻转。
前提到,这三道阵法的叠加,相当于重新开辟世界。并不是简单的所说,因为这三
道阵法之中,都有着逆转阴阳之力。群鬼日游阵是根本,孤月凝魄阵是肉体,而那乾坤颠倒阵则是将这些鬼物扭转阴阳的关键。
但是这一切,长安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虽说他在阵法一道上有着得天独有的天赋,但是他的人生经验并不是十分足。虽然那曹云升早已经看透了这一点,但是并没有对长安讲解太多。所以对于此刻的长安而言,只是简简单单的了解整个阵法的运行根基。
长安坐在床上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也整理着自己脑海之中得到的信息,从小亭之中自己偷听到的消息而言,孤星道人与那算命先生应该是谋杀风烈的根本元凶,乐无涯显然是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安排自己偷听,而这打更人更为明显的是当时的目击者之一,但是他却什么也没说,长安也知道自己问了也是没用,因为风烈的死因,肯定是有着更为深刻的幕后原因,只是自己还没有挖掘到那一步而已。
长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自从风烈死后,他便一直强迫自己活在这个状态之中,但是显然的是,他的精神已经十分的疲惫,若不是那小亭之上的儒气治疗,怕是此刻早已昏睡过去。
正在长安思绪之时,一道人影出现在长安的面前,正是那打更归来的打更人。
打更人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双深陷眼窝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长安,片刻之后,走到桌前,将那桌上的烛光吹灭,苍老的声音在这屋子之中回荡:“夜班三更了,小心烛火。”
当这道声音消失的那一刹那,长安的身上好似被一道春风拂过,身子连带精神上的疲惫瞬间消失,他感觉自己的身上充满了力量,好似是自己最为巅峰的状态。
长安并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只是皱了皱眉头,问道:“为什么?”
这个问什么,只是想搞清楚老头救他的原因,他的言语之中没有丝毫遮掩自己情绪的想法,在这等存在面前,任何的遮掩都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打更人呵呵笑了两声,凄冷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清凉,他苍老的声音在这房间之中回荡:“老头子只是不想看你寻死罢了,活着如此艰难,又何必让自己变得如此不堪?”
长安摇了摇头,冷笑道:“活不活着是我的事情,你又何必多管闲事?我只想知道,这梦破了,会是什么样的东西。”
没错,长安在前往那小亭的时候,有着三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弄清楚风烈死亡的真相,第二个目的是唤醒这沉睡的梦境,第三个目的,才是变强。变强是建立在前两个目的不成立的前提之下。至于如何唤醒这个梦境,很简单,死亡。
当一个不属于梦境的人,在梦境的最薄弱的地方死亡,那么这个梦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不能自杀死于梦境的任何的地方,因为他的自杀,只会使得这个梦境更牢固
。
可是不管他的想法再如何的完美,再如何的完善,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都是一不值。乐无涯从他进入小亭的第一刻将他给击晕过去,而这打更人在他半睡半醒之间,又将他给带回这个梦境,无论如何的逃脱,怕都是徒劳无功。
打更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小家伙啊,你真的清楚吗?”
长安看着那打更人,没有说话。
打更人轻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老头子活了几万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也做过各种各样的梦,小家伙,你知道我见过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风景,是什么吗?”
长安继续沉默着,不说话,但是他的心里有些惊讶,几千岁的曹云升便已经如此恐怖,那么这个及万岁的老头子又会是如何强大?
打更人的眼睛之中流出一丝兴奋,但是声音依然是十分的轻柔:“是一道晨光,位于那大陆的最角落,号称是世界之脚的地方,你知道那个地方吗?你不知道,你也没机会知道了,年纪轻轻就想着死亡,怕是再也没有任何的机会见更多的东西了。”
长安依旧没有说话。
打更人也不在乎长安说不说话,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你见过最感动的瞬间是什么样的瞬间?唔,对,想来你应该是没有看到过,老头子在一万年之前,去过一次极海之滨,在那个地方见到过无数的人鱼。”
打更人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的怀念,稍微的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人鱼啊,在这个大陆之上已经被灭绝了的种族,在那极海之滨之中,同样也面临着灭亡。人鱼之身,是人类玩弄的工具,尾巴之上的鳞,是入药的良药,尤其是那雌性人鱼,更是良药之中的精品。在那个极海之滨的地方,虽然是人鱼的国度,但是还有着一个比他们更强大的种群在统治着他们,不,应该不能说统治,换句话说,是圈养着他们。”
打更人冷笑了一声,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他脸上的皱纹越来越紧蹙,眼睛之中也满是痛苦,但是他还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在那个国度之中,并没有人类的存在,当一个受伤的人族闯入他们族群的时候,他们吓了一跳,都开始紧张了起来,以为那被人类圈养的世界末日又要来了。可是他们却从来不会想象,自己所生存的地方,又是何等的末日。”
“那个受伤的人族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在这整个混沌元界之中,都知道人鱼族的灭亡,很大程度上都是人族造成的结果。”
长安这个时候忽然开口说道:“那个受伤的人族,是不是你?”
打更人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道:“那个人族没有死,在那些人鱼发现这个人族受伤之后,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用自己尾巴上的鳞对这人进行了救治,你说,这些人鱼是不是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