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秦川险些噎住,方才肖祁山明明点头答应安排秦川见玉安岚,怎么此刻,他倒是需要秦川帮忙找出此人。 “是这样的,”不等秦川发问,肖祁山便同她解疑释惑,“我们确定找到了玉安岚,人也确定就在这里。” “那,”秦川吹喝着豆浆,吃得满嘴留香,“还有什么问题?” “有,”肖祁山道,“我们不确定,谁才是真的他。” “谁才是真的他?”秦川放下碗,疑惑道,“他难道会影分|身,出现了很多个?” 想起玉小仙,秦川觉得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也不算吧,”肖祁山含糊其辞,“待会儿,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于是,当吃饱喝足的秦川带着肖祁山那些话中的古怪看到所谓的不算很多个的玉安岚时,她整个人也有些斯巴达了。 “这什么?” 灯火通明现代感十足的地下科研室里,有一只巨大的枯藤扭合而成的笼子。 笼子之大,甫一撞入双眼中时,甚至不能窥见全貌。 秦川退后,退后,再退后,一直退到了二楼的开放平台上,才将那个笼子瞧了个大概:“这是鸟笼?” “如你所见,”肖祁山点头,“是个鸟笼。” “我要见玉安岚,你带我来看鸟?”秦川质疑,“不,还不是鸟,而是鸟笼?!” “不,”肖祁山慢条斯理否认,“有鸟,就在里面,你看。” 秦川便定睛去看。 第一眼,同一条巨大的蛇对上了眼,蛇的身子隐在枯藤之中,几乎融为一体,而头颅,比秦川的脑袋还要大上半圈。 在对上秦川前,它几乎一动不动如同装饰,是以,秦川第一眼并没有看见它。 秦川:“……” 肖祁山:“……里面。” 秦川:“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于是,肖祁山慢条斯理,终于把话说明白了。 他们找到玉安岚时,玉安岚绝对是个人的模样,虽然有些怪异,但是个人没错。 只是,当他们准备动手时,玉安岚便散作了漫天细不可查的蛊虫。 自然,这也难不住他们,毕竟动手之前,肖祁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然而,蛊虫是拦住了,人也还在,可等蛊虫冲突无望,再原地落下凝结那时,所有人也傻眼了。 玉安岚没成为原本的样子,地面上,出现了这个巨大的鸟笼。 笼中,里外共分了九层,层层困住不同鸟兽,外围是蝮蛇,刚刚秦川已经见过了。 “里面呢?”秦川问,退开些距离,从蛇身缠绕的笼中尽量往里层层看,“里面几层是什么?” “不知道,”肖祁山道。 秦川:“……” 肖祁山:“真不知道,进不去,这枯藤用什么法子都弄不断。” “嗯?”秦川突然就想起密林中那种断口处会涌出银丝的古怪植物。 “不是,”肖祁山当下就了然秦川心中所想,“这是物理意义上的弄不断,刀砍火烧抑或是化学试剂,都不行。” 秦川沉思:“鸟呢?” “最里面。” “见过?” “嗯,”肖祁山点头,“您来这边。” 秦川依言,绕到长蝮蛇身子的另一侧,顺着肖祁山指出的地方看了进去。 “看到了吗?”肖祁山问,“就是那团!” 秦川看见了,不但看见了,看见瞬间,她后脊背上的汗毛就细细密密地立了起来。 不是害怕,而是另外一种,根植于远古记忆深处的……敬畏。 “那是,”秦川轻声问,“什么……” 笼中,层层枯藤困住最中,果真是一只鸟。 身长五尺,华羽五彩,即便在昏暗的笼中,依然彩羽奕奕,几不可逼视亵|渎。 只看得片刻,秦川的眼底已经涌上生|理性的泪水,不怪其他,那色泽,实在太过鲜艳。 “凤,”肖祁山也放轻了声音,“凤凰齐鸣中的凤,神鸟之一。” 对于这一解释,秦川有种对方被吴琅附身的错乱感:“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确认这些……是个人的?” 对此,肖祁山出乎意料地沉默,而后才道:“亲眼所见。” 秦川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亲眼所见,未必是真。 但肖祁山笃
定:“您难道没有听过蛊门的那个传言?” 此时,蝮蛇艰难挪动身子,每一下,都带着断骨对错的声响。 “你们同它动手了?”秦川问。 肖祁山摇头:“没,说起来,这蛇之前一动不动的,我们还以为它快死了。” 断骨对错声中,蝮蛇朝秦川的方向而来,依旧仰头,并不吐性子,闭着嘴的蛇脸,竟然带种悲悯…… 或者……秦川觉得,那是一种熟识…… 它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身体的伤痛,只是想要让秦川看见它。 秦川瞧它,并不明白。 她收回视线,看向肖祁山。 毕竟一般这么开场,那便是听过也要说没有听过了。 然后,肖祁山就同秦川讲了一个传言。 只不过,出乎秦川意料的是,这个传言果真很言,相当之短小,短小到秦川以为肖祁山拿她开涮。 “传言说,蛊门里就没有人。” “嗯?”秦川下意识追问。 然而…… “没了,”肖祁山道,“这就是那个传言。” 秦川:“……” 秦川:“所以,你觉得玉安岚在里面?” “不然呢?”肖祁山道,第一次有了点情绪上的微小震动,“他反正没走。” 是没走还是没能逃,这一点,自然是有区别,不过,秦川懒得跟他多计较。 “还有一个问题,”秦川有点好奇,“你是怎么确定内里那只是凤不是凰的?有没有可能,那其实是只凰?” 肖祁山:“……” 肖祁山:“所以,您是有答案了,都开始同我调笑了是吗?” 秦川不置可否,笑了笑:“我要见吴琅和其他朋友。” 肖祁山又认真地看了看秦川,在确定达成对方要求之前秦川不会松口之后,终于,点了点头。 吴琅躺在简陋的房间中,除了必须的医疗设备外,什么也没有。 而那些设备,也基本没有在运转。 秦川急忙上前查看,好在吴琅生命体征还算正常。 “怎么回事?”秦川问,“为什么没有医疗救治。” 肖祁山像听见鬼故事一般:“太岁菌的治疗就是此处最高规格的治疗,这小子能被太岁菌选中,不比其他的救治有用?” “太岁菌?”秦川皱眉,果然在吴琅手臂内里摸到黏腻的菌丝,菌丝似乎已经生长在他的身体里,在秦川触碰到那刻,悉数隐入吴琅体内,“真的有用?” “不然您以为人众制药为什么短时间内声名鹊起?又为什么在此处设立研究所?” “声名鹊起?”秦川道,想起密林中悬挂的古怪人形“果子”,以及进入密林后莫名完成转变最终又死去的人,“还是臭名昭著?外界传言人众制药做人体试验,这么说来,多半也是真的了。” “医学嘛,”肖祁山不以为然,“总要经过牺牲,更何况,太岁菌没有选中那些人,怪谁呢?那些出去胡说八道的就更是了,明明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为什么?”说起来,秦川想起,“那些治好伤病离开桃源村的人就不记得发生在这里的事?” “具体的原理研究所也没得出一个统一答案,不过,有一种研究指向证明,出了此地,太岁菌无法继续在人体内寄生。” “寄生?”秦川惊。 肖祁山目光淡淡落到吴琅身上:“太岁菌靠在人体内寄生来获得某种特定的营养,为了最大限度得到所需的特定养分,太岁菌会在人体内释放一种信息素,这种东西可以帮助人体修复伤损病患。毕竟,哪个寄生者会希望宿主在达成自己目的之前就死亡呢。” “可这样,”秦川不理解,“被寄生的人,还算活着吗?” “当然算,”肖祁山道,“等离开这儿,太岁菌枯萎后慢慢被身体吸收同化,人不就又是好好的,那些伤损病患也一同消失了,而他们,只不过如同做了一场梦,忘记了些记忆,这样的好事,不知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想到林家人,想到那些被病患折磨的人,秦川无法反驳这样的话。 “可是,”林家人并不能真正离开,“真的能够安全离开吗?” “当然。” 肖祁山肯定,而言下之意,秦川也懂。 “你能离开一会儿吗?”秦川道,“我有几句话想同吴琅单独说。” “他未必听得见,”肖祁山无情点穿,“而且,此处到处都有监控,离开的话,可
以,但没必要。” 秦川便懂了。 于是,她拉过吴琅的手,在他手心慢慢写,一笔一画:别怕,摸摸头~ 肖祁山如遭雷劈,当下挪开视线。 就在那个间隙,秦川飞快在吴琅手心落下一个数字。同时,深瞥一眼,吴琅另只无法打开攥成拳的手。 而后起身,率先走出门外。 门合上很久之后,吴琅一动不动的手指,突然就轻轻动了一下…… 如果说吴琅住的房间是简陋的话,那么,石木天刚几人住的地方就可以说是相当寒酸了。 依旧是洞,而且是更小更旧更暗无天日的洞。 沿着阶梯一路往下,甚至有溶洞中的滴水叮咚。 秦川瞧眼肖祁山,对方笑面虎道:“希望您理解,条件真的就这样,连我,也住不了您那么好的房。” 阶梯数圈环绕而下,秦川一脚踏入地洞瞧清洞中情形那刻,唬得倒退了半步:“药劲儿是还没过?” “哪能呢,”肖祁山扫眼几人,“估计是又得罪桑仐姑娘,被收拾了。” “桑三?”秦川面带询问,“哪个字?” 肖祁山便将“仐”字轻巧比划过:“这字认的人不多,道上人多叫她一声三爷。” “毒门的?” “嗯。” “三爷呢?”肖祁山问洞外看守。 洞外一时无人应答,不知是不是错觉,秦川觉得听见这个问题的大家都有点没事找事忙起来的架势,而且,根本无人同肖祁山的视线对上。 “你!”肖祁山便点名,“人呢?” 那人怔愣,有了点推脱无能(老倒霉蛋)的意思,无奈上前,同肖祁山耳语。 秦川便走过去,大喇喇蹲在第一个洞前。 洞里,石木天刚一脸慈爱,抱着怀里一脸不适但又挣脱不得的玉小仙。 这组合,秦川没忍住笑了一声:“这是?” “劳资女娃儿遭病喽,抱着哄哄不得行?”不标准□□,是连口音也玩上了。 秦川便忍笑:“女娃儿?” “昂!” “管你叫爹?” “昂!”石木天刚一脸拿上新剧本的敬业,现在的他是操心闺女病情的老父亲,“你家娃儿不管你叫爹?” “嗯,”秦川点头,“叫。” 这一下,吴琅的情况大家便知道了。 而秦川,也知道了大家先前应该是制造了一场小小的混乱,成功把玉小仙的身份完美瞒过去了。 就是…… 秦川怀疑,以玉小仙的脾气,能乖乖听话? “你家娃娃乖得很,之前不叫原来是和你赌气,现在好了,生病就知道还是家人好了!”清水丫丫也附和。 秦川:“……” 肖祁山:“……” “所以,”肖祁山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们是觉得我很傻?” 石木天刚:“……” 清水丫丫:“……” 秦川:“咳咳……这位是生门行走鬼门的门主,肖祁山。” 石木天刚:“哦……” 声音拖得很长。 然而:“所以,这儿是不能带娃?” 秦川肖祁山:“……” 捧稳剧本的大佬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下线的。 清水丫丫:“就是啊,鬼门还能不让人叫爹?” 肖祁山跳脚:“你能是她爹?她会叫你爹?” 而后,按着额头爆出的青筋:“你让她叫一个试试!” 秦川侧目,惊讶于如此老谋深算的家伙竟然也能被石木天刚三两句话气到火起。 “叫了就算?”石木天刚问,已经开始坏笑。 肖祁山被拱到这个份儿上,竟然很莫名地嗯了一声。 然后,所有人的视线便落在被石木天刚抱在怀中的玉小仙身上。 玉小仙的脸色愈发难看了,秦川看上一眼,觉得很悬。 然而…… “爹……” “嗳!”石木天刚笑看肖祁山,“好孩子!” 肖祁山:“……” 你丫一脸慈爱看着我是几个意思?管你叫爹的人特么又不是我! “对了,”秦川将地洞扫看一圈,“小哑巴呢?” <
> 方才还吊儿郎当一脸得意自以为扳回一局的石木天刚这会儿却不说话了。 连清水丫丫也有意无意错开目光。 “怎么了?”秦川皱眉。 肖祁山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上前一步道:“三爷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