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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陵平之战(下)

城门之内,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小股叛军,正在与守城士兵争夺城门。

他们原本想趁守军不注意,私自开启城门,然后放攻城之军进来。可城门才开了小半,守城士兵就发现不对劲了。他们迅速地朝叛军涌来,然后不顾一切地去关闭城门。双方为了争夺城门,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由于叛军与守城士兵穿着同样的衣服,一时间敌我难辨,双方互相一通乱砍。不过,守城士兵毕竟人数占优势,片刻的间隙,城门又再次被合上了。除此之外,守城士兵还得出一个结论:谁去动城门,谁就是叛军。

不过,叛军也学乖了。既然城门不能动,那就在背后捣乱。他们时不时地趁守城士兵不注意,朝他们身后捅上一刀。这就导致,守城士兵人心惶惶,个个担心自己背后挨刀子。一时间,他们竟分了神。其实,城中叛军只有十余人。

然而,借着了望哨的帮助,这十几个叛兵很快就被揪出来砍杀了。他们的尸体被高高地悬挂在城墙之上,以此震慑攻城之军。

李芹芹看着这些惨死的内应,竟有一种莫名的感伤。她辨不清他们的容貌,但总担心张硕就在其中。她对张硕谈不上男女之情,而是把他当成战友。

这些内应虽然没能将城门打开,但明显打乱了守城士兵原有的节奏。这之后,守城士兵更像是在做最后的殊死搏斗,整日疲于奔命,渐渐体力不支。

陈泓业打算一鼓作气,连夜晚也不放过,打着火把继续攻城。守城士兵一天一夜连轴转下来,已经疲惫不堪。攻城士兵则轮番休息,更多的采用投石机等攻城器械连翻轰炸城墙。顿时,四下连连巨响,不断有巨石砸向城墙,声势惊人。城墙被砸得砖屑四溅,守城士兵不得不连夜修补。

待天微微亮,一阵阵羽箭如暴雨般朝城墙射去,耳朵里尽是箭支割裂空气的声音。紧接着,攻城士兵又斗志昂扬地踏着云梯,一步步攀登残缺不全的城墙。而守城士兵,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顽抗到底。

就这样连轴转了十天,攻城之军依次休息,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而守城之军面对一波波强劲的攻势,实在顶不住了,个个疲惫得站不起来。

撞车,经过多日的推运,已经抵达城门口。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撞车不断地猛烈撞击着城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守城的弓箭手,在连续数日的射击之后,早已累得拉不开弓了。更可悲的是,无论箭支、礌石,还是滚油,已经消耗殆尽了。

陵平城,已是强弩之末。破城,就在弹指之间。

李芹芹在营中歇了好几天,直到一阵阵响破天际的轰鸣声将她震醒,她才赶紧穿戴好盔甲,骑上战马匆匆赶过去。

“咚!咚!咚!”撞车一次次地撞击着城门,李芹芹的心脏也随之震颤。

“嘭!”终于,在万众期待之下,随着一阵破天荒的巨响,城门被撞开了。

陈泓业一声喝令,三军将士一同朝城门涌去,如同洪水奔腾。黑云滚滚、尘土飞扬,大地剧烈地轰鸣。

李芹芹随同陈泓业一同策马奔入陵平城,直接朝南川王府奔去。一路上,喊杀震天,尸横遍野。

入了王府,士卒不论男女老幼,见人便砍。李芹芹虽觉得残忍,但也只是皱着眉头,并不言语。尤其是,当她想到,王蒙当初也是如此屠杀明德宫众人时,她更是把心一横,对一切视而不见。

漠然间,一滴血水飞射入她的眼睛,一个熟悉的身影骤然跌倒在她脚边。她低头一看,才认出此人正是婢女小红。当初,她被软禁在王府内,整日哭哭啼啼的,正是这个小红每日照顾她,还时不时地讲笑话逗她开心。

停下脚步,李芹芹俯下身子,去探小红的鼻息,却发现她已然没气了。不知怎的,一滴眼泪不自主地从她眼睛里流出,跌落在小红的面颊上。霎时,一切感情涌上心头,她再也不是个麻木的人了。

替小红合上眼后,李芹芹径自跑到陈泓业身侧,拉着他的胳膊央求道:“求求你,别杀了,快叫他们停下来!”

陈泓业置若罔闻,一把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朝既定目标走去。李芹芹无法,只能紧跟其后,伺机而动。

一行人,疾步朝王府正殿走去。进了正殿,富丽堂皇的殿内空旷无人,只有王蒙一人端正坐于龙椅之上。此时的他,已然称帝。一袭锦绣龙袍穿在他身上,显得他威武不凡。

见众人朝他走来,他竟无半分慌张和惧怕。斜睨了一眼陈泓业后,他淡淡地道:“你来得比我料想中的,晚了两天。”

陈泓业取出腰间佩剑,扔到他面前,漠然道:“你是打算自我了断,还是坐囚车去上京?”

王蒙嘴角一斜,冷笑道:“这有何区别?”

陈泓业面无表情地道:“坐囚车可以多活几天。”

王蒙狂笑数声后,拾起佩剑道:“太麻烦了。”

他正要引颈自刎,李芹芹忽而上前问道:“走到今日这一步,你可曾后悔?如果当初……”

“没有如果。”她话未说完,即被王蒙打断,“每个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走得每一步棋都是当时最适宜的,也是逼不得已的。”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芹芹一眼,讥讽道:“你也一样。”

李芹芹竟被他那句“你也一样”怔得心脏狂跳。她不禁低下头,扪心自问:“我也一样吗?”

王蒙拾起佩剑后,用衣袖仔细擦拭了一遍剑身。然后,他伸长脖子,拿起佩剑在脖颈处用力一划。顿时,身体倾斜、鲜血四流。

李芹芹放眼望去,看到王蒙眼珠子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可他的身子依然紧紧倚靠着龙椅,至死也颇有帝王风范。

陈泓业确认王蒙已死后,高声喝令道:“传我命令:贼首已诛,其余众人,跪拜者不杀!”

李芹芹这才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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