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楚夫人重病身亡一事原有隐情。
谢夫人那时还是卫家女,小名唤作青黛,取的是青黛画眉的含义。
楚夫人大她两岁,已然出嫁,嫁的是平定塞北的定远侯。
她去看这个闺中的姐姐。
那定远侯好生疼爱楚夫人,不止为着她退了谢老夫人送过来的侍妾美人,还特意在金陵城里寻了处清净地方,建了个雾凇院给她住,只为她调养身体。
卫青黛不无艳羡,“姐姐的夫君待姐姐真是好,黛儿往后若是也能找着这样的夫君就好了。”
她那时只是艳羡。
楚夫人也笑她,“我说今日黛儿妹妹的脸色怎么这样红?还以为是抹多了胭脂,却原来是思春了。”
卫青黛“哼”一声,扭过身去,“姐姐笑我,是坏人,我再不要理姐姐了。”
“是谁不理我夫人啊?”
男子醇厚的笑声从外间传来,是下值早的定远侯赶回来。
他满目柔情里都是楚夫人,上前将她揽进怀里,又去看她高高隆起的腹,“孩子今日可闹你了?”
楚夫人身子不好,这胎怀的甚是艰难,定远侯爷不由得多上些心。
楚夫人却是难为情来推他,不让他碰,“你收敛着些,黛儿妹妹还在呢!”
卫青黛是在,她艳羡看着定远侯夫妇二人,“姐姐姐夫的感情真是好,黛儿好生艳羡呢!”
她俏皮眨眨眼,笑着起身往外走,“我还是不打搅姐姐姐夫了,明儿无事我再来找姐姐说话。”
楚夫人怀着身子,行动笨重,不常出门。
唯一与她说话解闷的就是这闺中便要好的妹妹,卫青黛。
卫青黛时常来陪她。
也因此,她将定远侯对楚夫人的宠爱都看在眼里。
他会为她描眉,会记着她爱吃的糕饼点心,会在起风时亲自为她披上挡风的大氅。
他时时惦记她,但凡下值早总是早早归家来陪她。
也会因着她,对待她这个闺中的姐妹格外客气,连带着送来的玉镯子也有她的一份,是感念她来陪楚夫人的谢礼。
“不,这太贵重了……”
卫青黛推辞不敢收。
“收下罢。”
定远侯虽是与她说话,目光却越过她去看坐在窗前的楚夫人,满目温柔,“自你来了后,我眼瞧着她开心了许多,往后还得劳烦你多来陪陪她。”
卫青黛看着他看向楚夫人的眼,轻轻点头应下。
她拿着玉镯子回府来,却见自己母亲俯在榻上哭哭啼啼。
原是父亲在外瞧上了个姑娘,想要纳进府里为妾,母亲不许,两人起了争执,父亲一怒之下推搡了母亲一把,撒手离去。
“你可知他瞧上的姑娘多大?”
母亲见她回来,便是止不住地抱怨,“竟只比你大上两岁呀!这满府里的侍妾通房还不够他糟践,他还想着要纳新人进府?他将我这个正室夫人置于何处?”
她总是这样,喋喋不休地抱怨,却什么也改变不了,最后只能咬牙狠狠骂一句,“这世上的男子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俱都是喜新厌旧,见色忘义之徒。”
卫青黛听着,头一遭在心里摇头。
不是的。
至少,定远侯爷就不是这样的人。
她没见过这样好的男子,眼里一心一意只有自己的夫人,再容不下别人。
卫青黛回屋去,她将那玉镯小心翼翼戴在腕上,在窗前泄进来的日光里细细瞧它。
真好看的玉镯呀!
玲珑剔透,想来寻这镯子的人费了不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