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慎看出谢夫人话里对林莺娘的鄙夷,有心替心上人辩解,“母亲,你没见过她,你不知道。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她和别的姑娘不一样……”
他在金陵城里永远活在谢昀阴影下。
所有人只知谢家有个谢琢章,风华隽秀,公子无双,他在谢昀的盛世光芒里一无是处。
直到到了江州,遇见林莺娘。
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会每日在自己必经之处等着他,送上自己做的芙蓉糕和荷包。
她是羞涩的,也是主动的。
可怜在金陵城里被母亲管得严实,压抑太久的小郎君从没见过这样的姑娘,不过被她轻轻撩拨几下,便动了春心,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事到如今,谢夫人怎能不知他是被林莺娘蛊惑了。
也怪她平日对谢子慎管教严厉,就连他身边的丫鬟也是自己亲自挑的,怕他因美色耽误了前程,寻的都是安分守己,不祸乱媚主之人,这才叫林莺娘钻了空子,不过微微使了些伎俩,便夺了谢子慎的心去。
谢夫人当真是悔恨不已。
早知谢子慎会是如今这副模样,她当初万万不该让他去江州。
只是如今说什么也是迟了,谢夫人看着谢子慎这鬼迷心窍的模样,头疼不已,“你是叫她给蛊惑了!什么好姑娘?谁家好姑娘会在出阁前便和郎君有牵连?谁家好姑娘没有三媒六聘便跟到金陵来给人做外室?”
她对林莺娘是数不尽的怨言。
“你想要好姑娘,这满金陵城的姑娘尽你去寻,什么样的好姑娘你挑不着?”
谢夫人耐心劝谢子慎,“只这个林莺娘,你听母亲的话,往后万万不要同她有牵扯。”
但人性向来便是如此,你愈拦着他,他愈觉得自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是做与寻常人不同之事,愈发笃定自己所做之事正确。
更何况这是谢子慎第一次违抗母命。
他半点也听不进谢夫人的话,“不!莺娘不是母亲所说那样,她与我两厢情浓,情意甚笃。是兄长……是他强要了莺娘去……若不是他,我与莺娘该是天造地设一对,如今却只能生生被他拆散……”
他对谢昀心里是有怨的。
从前处处不如他倒也罢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人舍了他选了自己,却也被他强行夺走了去。
谢子慎越说越激动,他久病初愈,哪受得了这般情绪波动,一口气没顺上来,险些背过身去,好在叫丫鬟们扶着。
“三公子——”
丫鬟们急切唤他。
“子慎——”
谢夫人亦是惊呼。
谢子慎在这些嘈杂声中闭上眼,重重倒在了身后的榻上。
定远侯府里顿时一片慌乱。
这样的热闹,也传去雾凇院叫谢昀知晓,彼时林莺娘也在。
“倒是个情种。”
谢昀抬眼去看林莺娘,语调轻慢道:“谢子慎从来胆怯懦弱,唯他母亲的话是从,这想来是第一次公然违逆他的母亲。他为你如此,你心里可是感动?”
林莺娘不敢动。
谢子慎醒了,对她来说,实不是个好消息。
他现在在定远侯府里为自己闹得这样大,就更不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