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幽幽,风声沙沙,浅金色的阳光如绿芽般从微开的窗伸展渗透进来,懒洋洋的落在卫玠的脸上。
头痛!
逐渐有意识的醒过来脑海中的第一感觉,睁开略微惺忪的眸子,卫玠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四扇屏风榻床上,精致装饰的莲花瓣微微垂落,雅致而华丽,这床在贵族人家是极受宠爱的。卫玠撩开垂帘,随意扫过屋内景象,精美的檀木而制成的桌上一个瓯窑青釉瓜形小执壶微微冒着热气,屋内摆设贵气而又不是典雅,似乎充满禅意。
卫玠心头一片陌生之感随之而来,心蓦地一紧,这是哪里?
突然门扉咯吱一声被打开,只见一道高雅如月的身影优雅的走进来,面容清雅,一双眸子如月色清冷。
卫玠眸子里一片吃惊,豫章王。
脑中恍然回忆起昨日自己在柳央楼醉酒,之后似乎是醉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懊恼,只听到豫章王若弦音般动听温和的声音响起。
“昨日你醉酒了,本王只好带你来豫章王府中。”司马炽神色温润似水,带给人一种安宁平静之感。
言落卫玠面色有几分不自然,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醉酒,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之色,片刻才收敛眼中神色,抬眸望向豫章王脸色略微平静了几分,双手行了行礼谢道。
“多谢豫章王殿下收留。”微微垂眸,眸光触及自己身上的衣物,幸好只是褪去了外衣,心中才松下一口气。
司马炽眸光情不自禁的落在床榻上的少年身上,清绝明媚的脸庞,双颊微醺,似雪的皮肤跳跃着妖娆之色,双眸泓然,容色竟艳胜过女子。
司马炽微微失神,她若是女子,这般容貌给他带来的恐怕只有灾难。
突然咕噜咕噜的一声从卫玠的肚子里发出来,卫玠面色一红,抿了抿嘴尴尬一笑。
“肚子好像…饿了。”
闻言,豫章王微微一愣,一双清冷若雪的眸子竟然罕见的促狭一笑,声音清润雅然的嘱咐一旁伺候的婢女,又接着对卫玠轻轻一笑道。
“卫二郎收拾一下,喝了醒酒汤再用早膳吧。”刚说完,突然外面走进一个内侍低声在司马炽身侧低语几声,司马炽面色平淡,仔细一瞧,只见他形状优雅唇线掠起一道若隐若现的弧度,似波光荡漾。
随后便优雅从容的走出了房间,卫玠接过侍女递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套上了外衣便匆忙走到膳桌前坐下,其实卫玠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不顾及什么斯,风扫残云般将美食下肚。
饱腹之后,猛然想起来,昨夜他失踪了,敏阳侯不知是否派人来寻他?想到此处,卫玠忙然起身向外走去。
豫章王府十分大,悠长蜿蜒的走廊望不到尽头,竹林郁郁葱葱,一院的芙蓉花争奇斗艳,早秋微冷,风中弥漫着清雅幽香的气味,卫玠走了许久才寻到大厅,想先回禀豫章王之后再行离开。
不想才踏进大厅之中,一个优雅清俊的男子悠然坐在厅内,肆意不羁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暼向她,那不是敏阳侯是谁。
“没想到卫玠也在这里啊。”王聿声音似乎有几分讶然,一双深邃的眸子勾勒出一丝玩味的波光。
王聿接着道。
“表弟怎的如此无礼,还不快进来。”闻言卫玠这才动了动僵持的身子,迈着沉重的步伐走来,眼中一暗,恭敬行了行礼,大厅气氛古怪。
见此,司马炽清雅的面容只是淡然一笑,举止言谈透着高贵清雅,点了点头。
“免礼,请坐。”
卫玠点了点头才缓缓坐在王聿身侧,敏阳侯与豫章王之间似乎有些奇怪,气氛凝重,厅内却突然静悄悄。
“既然如此,敏阳侯便带卫二郎走吧。”司马炽平静无波,嘴角溢出一丝浅浅的微笑,看不出丝毫息怒。
闻言王聿悠然放下茶杯,微微颔首。
豫章王眼中笑意更深,眼皮之下荡漾不明的微光,轻轻点头。
王聿优雅起身,暼过还在沉默的卫玠,卫玠反应过来,只见王聿眼中波光如冰。
卫玠压下心中疑惑,起身跟随着走了出去。
身后,司马炽已经笑意全无。
这个王聿,不简单。
身后一黑衣人悄然而至,站在司马炽身侧,望着王聿远去的方向,眼中一片冷意。
“王聿本来区区一个庶子如今却荣获盛宠,恐怕此人也并非凡辈。”
司马炽敛下眼中波澜,优雅执起茶杯微微一呷,神色平静,未语。
出了豫章王府,敏阳侯府的马车已经在府外候着,二人上了车厢,相对而坐,一时之间,竟无语凝噎。
突然之间王聿眼中无一丝笑意,甚至未成再看卫玠一眼。
突然间,王聿开口问道。
“那晚在聿香院外之人是你吧。”
卫玠心中一惊,还没反应过来。
“所以那晚本侯与成都王会面你也看到了吧?”王聿眼神看不出喜怒,不过语气之中却暗含了一丝冰凉之意。
卫玠眼看瞒不过,索性承认。
“是我。”
闻言王聿低声一笑,那双如同天空般蓝的眼眸专注的看着卫玠略微不安的脸,伸出秀气修长的手滑过她秀美的脖颈。
“所以呢?”王聿微微收紧手的力度,一股窒息之感瞬间传来。
“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卫玠感受着窒息之感,注视着王聿的眼睛,呼吸却不由变得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