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了吗?”
声音在风浪拍响的船上响起,沈宁整个人也如同被扔进了这风浪之中。
不是手足之情,是一个男子对他倾心已久的姑娘的感情
沈宁不曾想过他会说的这般明白,这般毫无保留,她心头掀起了风浪,可这风浪并没有将她打得头晕目眩,却在风浪之后,有种心跳加速到不可控制的感觉。
她看着他,他亦低头看过来。
船舱里静了一息,只是方才的风浪摇摆已将众人吵醒了过来。
沈宁丫鬟披了衣裳出了舱室,看见沈宁站在外面吓了一跳,若不是门前点亮了廊间灯笼,丫鬟几乎要出一场虚汗了。
而另一边的舱室,也有人嘟嘟囔囔地开门走了出来。
船还在风浪里不停摇摆,傅源一出舱室的门,就看见了站在他的宁姑娘门口的自家兄弟。
傅源睁大了眼睛,随着船又摇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花了眼。
可船再摇,项寓也是站在沈宁门口,而宁姑娘竟只穿着中衣面对着项寓。
有一瞬间,傅源脑子空了一下。
“你、你们”
话音未落,项寓便侧过了身去,低头拾起了不知何时掉落下来的本悬在船舱里的竹制摆设。
这动作将方才几人之间的沉默打破,恰好沈黎之也披了衣裳出了舱室。
“今夜风浪太大了,看来把大家都吵醒了,也不知道船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关注便都被引开了去。
傅源这才回过神来,又看到了沈宁的丫鬟也在,方才那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便消减了下去。
应该就是个巧合,宁姑娘和项寓拢共就没说过几句话,怎么可能半夜单独相对呢?
他连忙安慰自己几句,也道风浪太大了,先检查船比较重要。
项寓自然也跟着一道去了。
他走之前最后看了立在灯下的沈宁一眼,她就那么站着,不知在想什么,或许因着他说得那些话让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她不说不动,自然也没有再看向他。
项寓不知道她到底如何想,但此时还有许多人陆续起了身,项寓不便多问,只能转身跟着傅源和沈黎之出舱检查船体去了。
风浪很快停歇了下来,船并没有出什么明显的问题,更多事体只能待明日天亮之后再细看。
沈黎之放下心来,让众人都回去歇息,傅源也叫了项寓,他想起方才的情形,又忍不住问了项寓一句。
“是不是浪头把你和宁姑娘都吵醒了,你们恰好在廊间遇上了?”
他希望是这种原因,自然就按着这种原因问了。
项寓脚下微顿,但还是“嗯”了一声。
傅源拍着胸口大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们都还不熟呢”
项寓看了他一眼,并没多说什么,只是两人回了舱中,项寓的目光掠过沈宁的门前时,那处已经没有人了,房中也熄了灯,黑漆漆的,她应是睡下了。
他亦回了自己房中。
沈宁没有睡着。
丫鬟伺候她喝了些茶水,听着外面的风浪渐渐静了,把灯都熄了,她也没能睡着。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一双手交叠地捂在胸口,能察觉那处的跳动,是如此的剧烈与飞快。
尤其在她躺在床上,却听见走廊里那熟悉的脚步声逐渐到了她门前时,心口的跳动到达了顶峰。
项寓后半夜便直接没再睡。
他挑了小灯静坐在棋盘前。
还是方才的棋局,可在他跟她明明白白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思之后,关于过去的一切都要迎来改变。
他们以前或许还有亲情有手足之情,哪怕她已经认祖归宗,但这些情谊多少还有延续。
但在他说出了那样的话之后,原本还有可能延续的手足情谊,就如摔在地上的瓷瓶一样破碎殆尽了。
项寓不知道她到底会怎么想,但他觉得,那多半不会有什么好的可能了。
翌日天光亮起,沈黎之带着人将船彻底查看了一遍,这一番细查,还真查出了些问题,须得尽快停船休整。
前面就有一个县城码头,待到了下晌,沈家的船靠近码头,沈黎之便叫了众人。
“大家今晚就在县城歇脚吧,我已安排人去城中客栈定了客房,待明日船修好了,才能继续上路。”
众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更巧的是,今日城外恰有庙会。
傅源对于这些事的消息最是灵通,当即就道,“是三月一次的庙会,一口气要开五天,今日是最后一日,我们倒是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