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阐嗜赌这件事,段小双很早就知道了。
起初他打扮地严严实实的来斋岳赌坊,段小双一眼就认出了他,什么也没说,放任他去赌,可惜了他手气一直不好,又觉得下一把一定能翻盘,恨不得日夜都睡在赌坊。
跟李明竹一个德行。
段小双在二楼雅间嗑瓜子,往下瞥了一眼,和李阐的目光对上,段小双对他笑了一下,李阐像是受了惊吓,扭头就跑,并且此后几天都没有再来。
段小双也不急,只耐心等着,果然又遇到了李阐。李阐请求段小双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李明松,段小双假意为难,在李阐再三保证之下,才答应了他。
后来的几次,李阐都没有碰上段小双,家里边也是一片风平浪静,他放心了不少,手气也好了起来,赢了好几把。
赢来的钱被他很快地花光,他只好开口向段小双借钱,段小双笑吟吟地答应了,还叮嘱他课业为重,他赌瘾上来了哪儿还记得住,胡乱地应两声就扑在赌桌上。
李阐有些意外,他的运气从没这么好过,简直是逢赌必赢,渐渐地,心气就有些飘飘然,过了好一段奢侈日子。
在段小双劝他收手时,他并不领情,道:“你是不是眼红了?你就是嫉妒我,有本事告诉我爹去!”
段小双但笑不语,看着李阐离开的背影,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在斋岳赌坊,有段小双的暗中打点,李阐的输赢都和他自己无关,可偏偏李阐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到了另一家赌坊,李阐输了个底朝天,欠了一屁股债,田契地契都抵了仍是不够,最后竟报了段小双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风津城三家赌坊共同经营一家地下钱庄,做的是放贷收息的生意,往往是收利过本,利润极高,在段小双接手斋岳赌坊之前,就对此有一些必要接触,直到真正成为斋岳赌坊的主人,段小双才深切意识到这座地下钱庄才是赌坊的立身之本。
段小双作为李阐的半个债主,对李阐报他名字的行径感到好笑,他要来了李阐签下的契,上面白纸黑字的抵押了李明松一家安身立命的田地。段小双觉得有些熟悉,想到了李明竹当时签下的契,但也仅此而已了。
由始至终段小双都没有露面,李阐对此一无所知,想到段小双当初的劝告,悔恨不已。
段小双看着门外躲闪不及的身影,说道:“李阐。”
他将目光转向李明松,语气不变,“和你爹娘说说,你到底欠了多少?”
程丹娥支支吾吾地道:“不是、不是……不是赌了,就是家里出了点意外。”
李明松咳两声,低声说:“瞒着他做什么,他做的就是赌坊生意,知道了也不奇怪。”
程丹娥一跺脚,对李阐喊了一声,“你过来!”
李阐身体抖得像筛子,低眉顺眼的沉默着,半点也看不出在赌桌上状若癫狂的模样。
三桃猴精似的,立马叫道:“是你啊!你明明赌了啊,怎么说没有?要不是旁人拦着,你能把你老娘也押上赌桌,我记得清楚着呢!”
李阐大惊失色,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哎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丹娥已经拧着他的耳朵,李阐哭丧着一张脸,“娘!我真没有!我就是把田和地押了,别的怎么敢……”
“你还敢提这个!”程丹娥一边骂,一边睨着眼偷摸了看一眼段小双,将李阐往段小双坐的方向一拖一拽,李阐险些跪着段小双面前,她趁机道,“快求求你哥!这事只有你哥能救你了!”
李阐心领神会,往段小双面前扑通一跪,“哥!你救救我,我给你当牛做马!”
段小双皮笑肉不笑,“肉麻死了,闭嘴。”
李阐不说话了,但是跪在地上没起来,没骨头似的。
段小双看着他这副窝囊样子,笑了一声,道:“想要赎回来,一百两可不够啊。”
“这……”程丹娥惨白着脸,“怎么会……”
“前一天的利息到了第二天就成了涨利的本钱,李阐欠了多少天,让他自己算一算。”
段小双眼见着李阐脸色一变,双股颤颤,膝行着要来握段小双的手,段小双眉眼一蹙,轻轻躲开了。
李阐喊道:“哥,你……救救我!若我七天内还不上钱,我真的要被那些人活活打死了!”
程丹娥扶着李阐的肩膀,母子俩哭哭啼啼,儿啊娘啊的叫个不停,段小双面上挂着一如往常的笑,反应淡淡,既没答应也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