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泽一路四下转头张望,总算见到从一侧林子里走出来的罗绫,见她两手空空地继续弯腰低头,找寻自己的袋,忙几步上前,伸手拦住了罗绫。
罗绫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她看清是罗泽后,直起身子,对他和善一笑,“罗泽。”
“绫姐姐。”罗泽小声地喊了一声,又往前近一步,“我,我或许知道,你的袋在哪。”
罗绫瞪大眼睛,“你知道?”
“就在今日午时,我瞧见胡非,鬼鬼祟祟地出去,而后,杜苑拿给他一件东西。”罗泽停顿一下,又道,“然后,我便见他去了男寝院的茅厕里。”
茅厕?
罗绫愣一下,难道,她的袋,被人拿去了那?
罗绫不禁气笑出声,她开口问道,“那我能麻烦你,帮我去拿出来吗?”
罗泽低下头,“我不敢,绫姐姐。”
罗绫愣一下,随即抿嘴沉默片刻,又点点头,“那我自己去,很谢谢你,罗泽。”
罗泽的头埋得越发的低,“对不住,绫姐姐。我,很是惶恐,我怕胡非他们...”
明眼人都看出来,胡非是针对上罗绫了。
“我明白,罗泽,我不怪你,我很感谢你。”她笑了一下,朝罗泽抬手作揖,“往后,也请离我远一些吧。”
罗泽点点头,红着眼眶转身跑开。
云祯立在一侧,看见这一幕。
见罗绫进了男寝,云祯转身离开,他一路沉默,不言不语。
罗绫的袋,果真在男寝茅厕里,有男使守在男寝院外,听见罗绫如此说,诧异地陪同罗绫进了男寝院,恰好茅厕里没人,罗绫进去捡起袋,匆匆走出男寝。
她回到女寝院那处,胡非正站在女寝门前同杜苑说话,转头瞧见她手上提着的袋,不由瞪大双眼,直直盯着她手上。
杜苑也看过去,“她怎么找到她的袋了?”
“还能怎么找。”胡非冷哼声,“准是罗泽给她说的。”杜苑摇摇头,“他俩一个村的。”胡非盯着罗绫背影,目光阴沉沉。
夜里,康叔手里拿着封信件站在云府一湾小池边,云祯正坐在长廊的坐凳栏杆上,看着池面粼粼月色,时而洒落一点手中的鱼食,引得脚下拢聚过来一群五颜六色的鱼。
“家主想是念你,又寄来了一封信。”康叔轻声道,将信件递过去,云祯并不抬头,“她怎会念我?她心心念念的,唯有爹爹死后她终于能风流快活。”
“哥儿,莫如此想,你是家主唯一的孩儿,她岂会不念你。”康叔看着云祯今日又阴郁沉默下来,不免心疼。
云祯声线却很是清淡,“她还可以再生别的孩儿,她一直遗憾我不是女儿身,不能给她撑起云家门面,等她后面同别人生出女儿,又怎会再多看我一眼。”
“不会的,哥儿。”康叔有些心慌一般,“家主不会如此行事,宴湖也已打死,如今城那,咱们的人也盯着家主一举一动,她若为名声清誉着想,便不会如此做。”
“不会如何做?你是说她续弦?”云祯笑了一声,没有任何心绪地,“丧夫再娶,有何不可?”
“可是...哥儿...”
“等她再娶,我便是那个家中唯一多余之人,她怕是巴不得快些将我嫁出去,倘若能用我再换些合意的利益...”
“绝不会!哥儿,卫家也绝不许她如此待你...”
云祯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池水,捏起一把鱼食再洒落入湖,“卫家的娘子,皆领兵在边境,无诏不可回,哪还有人有心思管我这处。”
“哥儿,你今夜...怎地了?”康叔身子朝里,也坐在长廊下,他挨着云祯而坐,小心开口,“可是又有不快的事?”
云祯沉默不语,康叔想了想,试探去问,“是...又因为上回那个人?”
云祯此时忽又抓一点鱼食,他虽不说话,这一点举动却泄露了他的心绪,康叔最是了解云祯,他见此微微笑一下,眼角都皱起几条纹路,他和蔼道,“哥儿,那个人...她又怎么了?”
“她被人欺负了,瞧着有些可怜,今天,倘若她这时候来找我,我...可以让她安心而退,离开那儿。”云祯轻声道。
康叔却有些意外,“哦?我的哥儿,竟还有这般热心的时候?”
“不是热心。”云祯盯着抢食的鱼儿,“是我让人去查的事,确实如她所说那般...”
浴房那夜的鞋印,云祯命人去查,鞋号确实是罗河的,而别的事,也都基本查清...
他又抓一把鱼食,“我是...因为,忽然发觉,有些事,果真是自己,错了,是以,见到她被人欺负...”
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他原先看罗绫不痛快,是建立在,罗绫为人与李冉蓉一样这个基础上,可若罗绫无辜呢...?
云祯还未说完,一侧长廊石阶下,突传来木盆摔落之声,云祯与康叔皆转头看去,是宴景,正如往常端着盆水来给云祯浴足。
他许是未看清脚下台阶,被绊倒摔落,云祯却敏锐地察觉出什么,他两眼微微眯一下,看着宴景出声问,“你知道我说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