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叔愣一下,应声好。
罗梓与李氏等了好一会,始终不见马车内有声音传出,渐渐疑惑起来,康叔紧走几步上前,客气道,
“很对不住,车内坐的只有来我府上游玩的客人,我家郎君并不在车上,你们的意思我已知晓,回去后我会转告给我家郎君的。”
李氏松了口气,“那就好,那...我们递的那些拜帖...?”
康叔再笑一下,“之后再说。”
李氏点点头,拉着女儿罗梓让至一侧,罗梓一眼不眨地看着马车从面前缓缓驶过,这才转头对李氏说,
“爹爹,那云小郎君准在车里,不然云府管事何以那般恭敬,先去询问一番?”
李氏看着远去的马车背影道,“不打紧,那小郎君听见咱们的话了,倘若他真懂些礼数,必然后面要回应一二。”
“总不能分明知晓咱们的来意,依旧避而不见,都是一个村里住着的人,这般行事,他家爹娘面上也无光。”
罗梓呼出口气,“希望一切都如爹爹所言。”
可惜他们父女俩皆猜错,云祯根本未将他二人放在眼中,更无谓什么爹娘面上无光,怎可能后面给予回应。
傍晚时罗桑归家,肩上挑着一担艾草,方温言见了忙上前取下艾草,口中不断说着今日早上的事。
罗桑却皱起眉头,“你带绫儿去那云府做什么?人家先前连表姑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咱们的。”
方温言嘟起嘴不服气道,“你懂什么,这邻里之间,总是一回生,二回熟,再说我们也没叨扰上门,瞧着云府大门紧闭不开,我便带着绫儿回来了。哎呀,你莫打岔,我要说的不是这事。”
罗桑活动双肩,“你是要说隔壁陈氏的难处?”
“谁管他呀。”方温言抱着怀中的艾草,“是绫儿,今日好生显露了一番,叫我大吃一惊,真没想到,原来咱们的孩儿已如此懂事,想到小妹家的那老大,都几岁了,还成日里漫山遍野地跑....”
罗桑把扁担放下,她今日天不亮就赶往镇子上卖货,卖完货又顶着日晒赶回自个地里忙农活,这会子浑身的臭汗粘腻不行,对方温言这话只连连点头应是,并不关心更多,方温言兀自跟在罗桑身侧说个不停,
“那屠户真不是个好东西,往后你不许上他家买肉去,活该他如今四十好几的岁数,还嫁不出去,只能抛头露面做这些买卖。”
“倒是隔壁陈氏,今日多亏了咱们绫儿,我今晚要煎两个鸡蛋给她补补身子,哎呀,对了,说到鸡蛋,咱们那罐里又满了,明日你将鸡蛋挑去镇子上卖吧。”
罗桑洗干净手脚,从袖兜里掏出一袋钱,“明儿不去了,明日小妹要来,我还得同她说说绫儿读的事,这钱是今日卖货所得,给你。”
方温言忙丢下怀里的艾草,接过钱袋数起钱来,数着数着眉头皱起,“阿桑,今日卖货不顺吗?我记得你今日挑着山鸡药材去卖的,怎地就八十钱?”
罗桑笑一下,“我为了好卖,将钱压低了些,毕竟天热,不好压货,下次我起早些赶去镇上,价格再卖高些。”
方温言没辙,收好钱袋又捞起艾草,口中连声抱怨,“艾草也得晒,艾柱也得做,钱却没见多少,终日里瞎忙,我还指着你今日带回百,好分出一半攒起来还给大姐。”
方温言的碎碎念叫罗桑连声叹气起来,“花钱容易还钱难,可挣钱更难,幸亏大姐不曾与我计较些什么,这几年了,一次也没催过咱们还钱。”
罗绫从屋中出来,听见的便是这话,她看了看一地的艾草不语,方温言转头瞧见,忙含笑着问,“绫儿练好字啦?快歇一会,爹爹给你削个果子吃。”
罗绫摇头,“爹爹,咱们一会吃饭了,我不吃果子。”
她也为罗家发愁呢,时不时的便听到方温言将钱挂在嘴边,时间久了,她也上了心,开始担忧起来。
自她来罗家后,便知道罗桑向大姨罗蚕借了五十两银子,至今没还。
虽然大姨罗蚕家底颇丰,倒不缺这点银子,也一直没催着罗桑还钱,但到底是欠人的钱心不安,万一哪一日罗蚕急需用钱,催着罗桑夫妇二人马上还钱呢?
得想个法子,为罗家多增些银钱进账才行。
罗绫乖顺地去厨房帮方温言生火热灶台,她一边添柴一边继续想事。
其实她刚来的时候很是抗拒罗家,头三年那会也没心思想到这一处,可她在大池越久,倒好似越适应起这儿的日子来,心中逐渐将这儿当成自己的家。
在今年她过完十四岁生辰后,她开始萌生出要帮着罗家找法子,多赚些钱的念头,但她不知能如何帮才好。
若说农桑之事,她全然不熟,而别的她能做得的,诸如造纸皂荚膏之类,大池早就有了物廉价美的纸张,及各种时下郎君们爱用的香膏皂荚膏等等。
罗绫没有自信,自己能做出媲美这个地界物什的好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