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乐停在那,看宴景笑颜近前,她好奇地问,“宴景,你此刻不在郎君屋里伺候,怎地在这?”
“郎君还在念,我不能打扰。”宴景说着,与引乐并排而行,
“倒是引乐姐姐,我瞧你今日午时,那般晒的日头,郎君又给了你什么差事,你着急忙慌赶着出府?”
一说到这,引乐便忿忿不平,“哪里是郎君给的差事,是引泉的,她自个不想干的活,全丢给我。”
“哦?”宴景笑一下,“引泉姐姐怎会如此?是不是你误会了?”
“这有什么可误会的?不就是云光院被罚去白兰居的那生员,这差事郎君全交给她,她倒好,挑着舒服的来做,把那最不起眼又最烦人的活推给我。”
引乐抱怨不已,宴景忙故作吃惊地,“是什么活呢?”
“还能什么活,那白兰居关着个大活人,又不是木头,一日三餐,总得有人去送饭吧?”
引乐没好气地继续道,“现下盛暑,午时最是炙人,她倒好,挑早起凉快的时辰去给人送饭,后两顿呢,叫我去送,我难道手里没活?一天天的,还得帮她跑这一趟,连句谢也没有。”
宴景闻言笑一下,“那倒是,你自个的活都顾不来。”
引乐忙连连点头,简直将宴景视为知己,她甚是赞同道,“谁叫人家是二等女使,我还能怎么办?”
宴景此时忙低声对引乐开口,“引乐姐姐,你也莫气恼了,你成日里差事那般多,看在咱们关系交好的份上,这送饭一事,我替你好了。”
引乐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她吃惊地看着宴景,
“真的?你真肯帮我?我告诉你,此事可烦人得很,人家吃饭那会,也恰是你要吃饭的时候,偏偏你不能先吃,得先紧着生员,送过去后再回来,府里可剩不下几个菜留给你。”
宴景认真地点点头,“我于吃的一事上并不讲究,全为你打抱不平而已,更何况我平日只管照看郎君一切,不必有旁的差事,饭点时他又常有康叔照料,用不上我。”
“哎呀,宴景,你,你可真太好了。”引乐喜出望外,将白兰居大门钥匙和食牌一并交给宴景,“你每日午时,拿着食牌去领一份饭便好,白兰居的饭,膳娘会专门装一份给你的。”
宴景听到这有些疑惑,“不是去院里领白兰居的饭菜?”
“不,那生员跟着咱们府里这边吃,不跟院那儿一块。”引乐解释道,
“对了,那生员正受自讼斋罚戒,你送饭去,不必同她多说一言,拿了她那空的食盒回来便好。”
宴景紧紧捏着钥匙食牌点头应是,“我知晓的,姐姐放心。”
罗绫今夜讲课结束,三人抓着最后一点时间闲聊。
严饼开怀道,“今日夫子提起,这阵子日头晴好,范夫子要选一天带我们去习射艺,我可从未摸过箭。”
罗绫笑一下,“我倒是摸过,只不会玩,我们村里有个罗果姐姐,射箭可是个中翘楚。”
“罗娘,可惜你不能与我们一块,等你出来的时候,约莫也要到秋闱时。”
李静闷闷说完,严饼接着道,“听说白娘她们,在云光院里念到七月份,便要动身赶回城了,准备解试。”
城每年秋闱的时间皆定在八九月,今年不知是八月末还是九月初,白樱舞几人七月离开,能赶得上今年秋试。
李静双眼露出羡慕,“她们自小开蒙,到今不过将考前的课业再看一次,应当没什么难度,可叹我们,什么也不会,囫囵吞枣地学...”
“李娘,不要这么想。”罗绫安慰道,“自来能十五六岁便考上贡士的,极其稀少,多的是许多人,学完了孝、学、庸、论、孟,五经关等等,还是没能考过。”
“可是,白娘杜娘她们,不止会这些,还会许多旁的,我们呢...”李静越说越沮丧,罗绫摇摇头,
“李娘,她们会这般多课业,也是冬夏窗下苦读而来的,我们比她们差的,不过是步子走得有些晚,以你们如此用心的劲,何愁不能在几年内,追赶上她们这几年的课业?”
李静深吸一口气,“不错,罗娘,多谢你,倘若日后有一天,我能考上科举,蟾宫折桂,必不忘你今日教导。”
严饼也跟着李静连连点头,罗绫弯唇笑一下,并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见月往偏斜,忙催着二人回去。
天大亮,罗绫又是一人在白兰居内闲逛,她时而听后方院传来的朗朗读声,时而坐在长廊下磨墨练字,每每练字时,才能觉得自己心静如水。
极光还是未出现,她耐心地等着,满心满眼牢牢抓着这一条线索不放,若极光显现,还是不能回家,罗绫真不敢再往下想。
她正埋头练着字,日上高头,白兰居的木门响起,罗绫听见声音,忙搁下毛笔迎出去,木门被推开,罗绫抬眼望去,却愣了一下。
宴景正站在门外微笑地看她,“今日我慢了些,罗娘子可是饿了?”
罗绫脑海不由浮现股古怪的感觉,总觉得宴景每每看她时,眼神里总有说不明的亲近,这眼神她不陌生,罗竹就总是拿这样的眼神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