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绫想了想,“还未到那时候,不过,我应当不会在意这些。”
“若是你科举高中呢?也愿意娶出身不好的郎君当夫郎?”
“这...”罗绫犹豫一下,摇摇头,“我更希望,是情之所至,而不是,有所衡量。”
她突想起方温言,方温言一定会对她的亲事有所衡量,恐怕她还插手不了自己的婚事,是以她叹气,“往后再说吧,目前我并无这些想法。”
宴景却因罗绫的话而生出一丝期盼,他心跳有些加快,牢牢看着罗绫问,
“若是...若是,有人心仪你,我是问,现下,那你可会考虑?”
宴景自觉自己虽是下人,却是城官宦人家的一等男使,自小跟在郎君身边,更是与小主子一同听着成恩夫人的教诲长大,以他的条件,想嫁个人子弟很难,但嫁给罗绫这个偏远山里的农女,想是容易的。
到时候...只要他去求自家郎君帮忙,只要云祯肯去了他的奴籍...
宴景如此打算着,他痴痴地看着罗绫,满心满眼里都是她。
虽然现在,罗绫瞧着是已认不出他,可他此生绝不会忘记罗绫。
三年多以前,他被宴春带到罗家村的一条河里,宴春陷害他,推他落水,他不会水,差点淹死,若非十一岁的罗绫下河救了他,他现在早已不在世间。
可那时,他上了岸,惶恐之下,顾不上拉罗绫一把,自己急忙跑开了。
直至后来回过神,又返回去,远远地,看到罗绫已在岸上躺着,身边一女子,像是她阿娘在守着她,宴景这才平复心情,回到李家村。
他回了云府,这才察觉到右手里,一直紧紧拽着什么,颤抖着打开手掌,才看到一个早就被他抓烂的粉果。
是罗绫兜里的粉果,想是小娘子爱吃,随身带着吃的,可落水那一刻,宴景太过惊慌,死死抓着罗绫的手臂,不知怎么,将她的粉果,也拽了出来,紧握手中。
他牢牢记下了在河里时,看见的那一张清秀小脸,直至后来,云祯要换地方住,让康叔去选地方,他特意跟在康叔身侧,将康叔带到罗家村,并劝康叔将云府迁来罗家村。
康叔确实也觉得罗家村的风景很美,便定了罗家村北侧的山脉,云家由此搬来,定居罗家村。
宴景这话,罗绫听见,脑海里一时浮现的,却是罗竹,她摇摇头,飞快地拒绝,“不考虑。”
宴景听此,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又同罗绫聊起别的,这才依依不舍地接过罗绫递来的食盒回去。
罗绫送走宴景,转身要回屋去吃饭,却低头见到泥地上的荷包。
哎?宴景拿着食盒,竟不慎将自己的荷包掉落,罗绫捡起荷包,返回屋中放好,打算下次见到宴景还给他。
今日下昼,范夫子会带生员们去山上射箭,严饼简直快坐不住,奈何杨夫子将论语最后一篇讲完,并不急着下学,而是问道,
“如今,这一本《论语》,我已说完,你们习课至今,有何收获?”
她扫视底下一圈,问白樱舞,“白樱舞,你且来说说。”
白樱舞起身道,“学生八岁便学过《论语》,可学至今日,犹觉常看常新,每每遇上疑惑,总能悟出新的道理,这给了学生一双观物的慧眼。”
杨夫子不住点头,“说的不错,你能有此感悟,很妙。”她让白樱舞坐下,转头又去看严饼,
“严饼,你这些日子总打断我的话,问些不知所谓的问,那我且问你,这一本《论语》你也习完,可有何心得?”
严饼愣愣起身,心得?她哪里有什么心得?但她并不慌乱,只镇定道,
“学生愚钝,唯一心得便是,这本,乃是从前圣人与弟子一问一答所记载的,学生学了此,好似遇上无数夫子,无数同窗,听她们所思所想,自己也觉得长进不少。”
“倒也不错。”杨夫子点点头,让严饼坐下,“也不算白费你这阵子进取之心。”她说完,又点名李静,“李静,你又有何见解?”
李静咬一下下唇,她与严饼一样,眼下只盼着能将《论语》里所有的义识透,哪里有什么心得,但她也不慌不忙,开口答道,
“此,它所有字,合聚一块,只为一字,‘仁’,而后延申‘义’、‘礼’、‘智’、‘信’等等,皆是要人明白,人活于世间,该如何活着,我们是为仕途而活着,或是为抱负而活着,种种不一,却要明白本心。学了此,能明本心,学生愚钝,惟愿本心明朗,一生求学。”
“好!说得好!”白樱舞不由开口喝彩一声,顾子涵、杜苑、胡非皆转头看着李静发呆,不得不说,李静这一番话,确真别有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