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户?家中无仕?”云祯又问。
“无仕,我也问了这一处,余知县只道刘府有钱,却没想到来路如此腌臜,刘渝一直喊冤,说是家中管事犯的事,她也被蒙在鼓里,那管事养的牙婆,背着她却不知干了多少勾当,与她无关。”
“听说那牙婆还有专门收货的路子,却说不出是谁,只道也常在镇子上出现,有时消失许久,不知上哪捉货去。”
云祯听此微微皱眉,“这么说,还有同她们合伙的?”
康叔点头,“约莫是的。”
云祯眼底一冷,“伤我者死,先折磨一道那些牙人再说,其余的让余欣继续查。”
“好。”康叔笑道,“不过一些下三滥而已,这很容易。”
云祯想到什么,又看一眼康叔,“说回来,你忙着替我出面做什么?叫宴景提着礼过去看那罗小娘子,实不必要。”
“引泉同你说的?端阳那日多亏她挺身相救,我不过着人去看望感谢而已,哥儿,这可是我们云府的礼数呀。”
云祯听到这儿,已无兴趣再听,“随你吧。”他正要挥退康叔,康叔却又说起一事,“哥儿,上回叫人去咱们院里的井下一事...”
云祯掀起眉眼看康叔,康叔摇摇头,“井下什么都没有,除了些许碎石。”
是么?云祯再次感到有些失望,原来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神迹,果真不是父亲的缘故,云祯挥挥手,让康叔退下。
罗绫原本进了院便径直往右拐去寝院,她却仰头见台上隐隐有声音,又太飘渺听不真切,便转身朝左登上石阶,一阶,两阶,直至走到最上,踏上台,果真见里边有烛光闪烁。
都这个时辰了,谁还在院里头?
罗绫觉得奇怪,抬步朝院里行去,是李静还在里头习字?正想着,忽听见里边响起一阵笑声。
是胡非的笑声,还有杜苑、白樱舞的,罗绫走至庭院,能听见前方课室里杜苑的声音,“还有这,这。”
原是他们三个人,罗绫住了脚步,既是他们仨,那她便回罢,她与他们,可玩不到一块去。
罗绫转过身就要走,就在此刻,又听见先前那隐隐飘渺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抽泣,罗绫站在那,又转回身,夜色里她身子隐藏其中,无人发觉,她放轻脚步,慢慢走至课室窗边,转头去看。
这一看,大吃一惊,只见课室里,胡非、杜苑、白樱舞,每人手里各拿一支毛笔,在围着中间站立着的严饼,她们身旁,两名女使正手执砚台站在那。
只见严饼脸上,及露在外的手臂,全画满了乌龟、虫子,而胡非,时不时拿毛笔沾一下砚台里的墨,执起笔又对严饼的脸继续画画。
杜苑与白樱舞守在一旁低声笑着,严饼却吓得站在中间一动不敢动,只敢低声泣泪。
“别哭了,我刚画好的,又被你哭没了。”胡非生气地斥责严饼,不耐地拿着毛笔又去沾染墨,边点墨汁边威胁道,“你这次再哭,我就让你喝完这墨水才能回去。”
罗绫简直怒不可遏,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坏的小郎君,她转身一把推开课室的木门,厉声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杜苑与白樱舞吓了一跳,转头看是罗绫,不禁又松了口气,胡非将毛笔拿在手中,满不在乎地,“哟,这不是逃学擅离院的罗绫吗?知道陈子君今日下午已走,敢回来院了?”
罗绫上前一把拉住严饼的手,将人拉到身后,“是以,你们,便敢在此,如此对待同窗?”
“同窗?谁?你们?”胡非笑一下,将毛笔拿起来,“你配做我的同窗吗?”
“我们都是考过了云光院的试,行了拜师仪进的院,胡小郎君既觉不是同窗,大可去与夫子说明,不过你今夜如此行径,怕也不敢去,我去帮你说也可。”罗绫冷笑道。
“你莫胡说,我们几人,今日不过是在练画而已,至于这个...严饼,哈,这名字都取得可笑至极,严饼,严饼,听着就像个莽妇的名字。哈哈哈。”
罗绫压着气,“严娘性子柔顺,自然便取个英气些的名字,如同胡郎的一样。”
胡非挑起眉,“你是说我名字也可笑至极?你可知我名字是谁取的?当今圣人亲自给我选的名字,你敢说我这名字像个莽汉?”
罗绫猜出胡非身世不凡,不曾想他竟与圣人沾亲带故,大有来头,可罗绫无惧,冷静道,“你性子过于锋利,圣人为你取个不偏不倚的名字,倒是正好。”
胡非没拿到罗绫的错处,撇撇嘴,上下扫一眼罗绫,“既如此,你自滚回你的寝院去,别碍着我习作。”
严饼听此话吓得躲到罗绫身后,边哭边道,“罗娘...”
罗绫挺身护在她身前,掷地有声地,“胡郎好学,我今日算见识到,好生佩服,想必此习作拿去给夫子看,定能得个高赞,胡郎,知晓你画得极好,何不明日在课上时,画给夫子看呢?”
“你!”胡非怒驳,他身侧一女使道,“大胆!你可知我家三郎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