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转动离开,云府的下人,独自走向镇子口。
下人突然出现在罗绫面前,沉默不言地将一把雕刻精细的木伞送到她手中,罗绫很是吃惊,问了几声,下人都不答话,自顾自离去。
罗绫古怪地看着下人的背影,口里不住嘀咕,“真奇怪,这人好心给我送伞,偏一句话也不跟我说。”
她拿着这把质地颇好的伞,撑开往罗家村回去。
罗绫一路赶路,总算返回家中,方温言早烧了锅姜水,又忙着烧热水,口里不住念叨着,“我一见那天沉下来,就知道坏了,你们娘俩,可就一把伞,得亏我女有福气,走到哪都能遇事化吉...”
罗绫端着姜水一口一口喝着,对方温言道,“爹爹,别烧热水了,这天热,我洗冷水就好...”
“不成。”方温言又添一根柴进火里,“你一路在雨里走回来,又是风吹又是湿气,还不洗个热水澡去去寒...”
“那好心人给你的伞,又没个名字,我瞧着那伞杆,伞面,用的都是好料子,这可怎么还人家...?”
罗绫无奈地笑一笑,她也不知道怎么还,那好心人,把伞塞给她转身就跑,奇怪得很。
罗绫一边想,一边看着方温言忙前忙后的身影,喝完姜水放下碗,心口暖起来。
直至傍晚,雨停了,院门外罗桑声音响起,“咱家这门怎地开着?阿言?”
方温言喜得冲院门喊道,“你今日怎么这时才回来,绫儿都在家里等好半天了,你再不回,她可要回院了。”
罗桑惊喜道,“绫儿还在家呢?哎哟,哎哟。”罗桑一面揉着肩膀,一面飞快走进厨房,方温言忙上前扶她,“都让你别担着那些个重物,这下又伤肩头了不是。”
罗绫转头乖巧地喊一声,“阿娘。”
“怎么回来家里了?不是还要回院去的?”罗桑喜滋滋进来坐在罗绫身旁,不住摆动双肩对方温言道,
“难得遇上这么大个买户,要了好一笔单子,我早回村里了,不多进山里挖这些药材,怎么对得住人家的银子。”
方温言也坐下来面色喜意,“那也不能成日地上山寻那药材,得挖多少才够那买户的量?”
“人家也说了,有多少要多少,量不够也无妨,价格少不了咱们的。”罗桑热得拿起一侧蒲扇扇风,口中不住道,
“她开的价很不错,我去问了几家店,旁人都给不出这个价。”
罗绫坐在那好奇地问,“阿娘,咱家要做大买卖了?”
方温言笑着抬起一手点点她额头,“你阿娘前阵子挑货去镇子上卖,遇上个来禾米镇行商的贵客,瞧中了咱家挖的药材,这不,给了个好价钱,美得你阿娘每天天不亮就上山挖去,这阵子都晒黑了模样。”
“晒黑怕什么,这一次货只是头批,我与那商户往来好了,后面她再要旁的货,也会来找我的,到时候,什么地笋,块根...别的一应不好卖?”
方温言喜滋滋地,“那你看着去挖,莫太累着。”
一家三口不住聊着,日头飞快,转眼天更黑了,罗绫得趁早溜回白兰居,她起身依依不舍地,方温言却翻出布袋装了一大袋吃食给她。
晒干的肉干、摊开的烙饼、腌制好的瓜果、炸好的酱油鸡蛋、自家酿的咸酱、白胖胖的馒头、瓜子、芝麻糖...
罗桑抬手拍了拍罗绫肩膀,“好好念,我的儿,家里一切都好,你在院勿念我们。”
见到罗桑夫妇如此期盼着她好,罗绫不禁羞愧起来,倘若叫罗桑与方温言知晓,她因闯祸被罚去自讼斋,今日是偷溜着跑出来的,该是多么的伤心。
罗绫怀抱一大布袋的吃食心虚地点点头,心中却决定往后绝不再生出事端,那胡非欺负她又如何?由着他去就是,只自己在外好好的,不叫家中双亲担忧才是。
她下定好决心,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罗家。
云府里,云祯正立在架前挑挑拣拣,他身侧一旁的桌上,摆了不少他挑选出来的,引泉站在那同他禀报罗绫的事。
云祯抬眼看了看屋外傍晚的天,漫不经心地翻阅手中的低声问,“她回去了?”
“是,奴婢见方才罗小娘子从家里出来的。”
“今日没有别人瞧见?”
“没有,所有人都叫了回去,郎君放心,奴婢守在那儿,盯得严实。”
云祯垂帘看着手中的,后面又合拢,搁置在桌上面一摞上,“在那林子里挂几盏灯,你晚些时候送饭过去,将这些也拿过去。”
“郎君放心,灯早挂上去了。”引泉看着这么多的,吃惊一下,“那奴婢该与小娘子说什么?”
“随你,只别提我。”云祯说完,转身离开房。
罗绫今夜摸黑回白兰居,却见着林间小道一路有灯火照路,她心虚地快步回去,轻轻拉开门进去,又飞速合拢好。
入夜,李静与严饼兴致勃勃回来同罗绫说个不停,二人聊起在镇子上的一切,罗绫面上含笑听着,说着说着,三人竟顾不上功课,聊起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