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门这些时日在举行斗灵大会。 所谓斗灵大会,便是一剑门、御兽宗、玄阳门,天衍剑门这四个门派联合起来举行的磨练门内中流砥柱的大会。 这四个门派在地盘、利益上多有瓜葛,未有斗灵大会之前,四方为了争夺资源常常打得天昏地暗,长此以往,四方都战力削减,周边有的小门派竟然趁虚而入,抢了一些灵脉,四方都得不偿失。 因此,为了减少损失,四方约定举行斗灵大会来处理有纠纷的事务,明面上是一场四方弟子相互试炼的比赛,但其实是替门派争夺资源与话语权的比赛,所以输赢至关重要。 这次斗灵大会,一剑门派了几位金丹真人参加,而领头之人,自然是楚无期。 …… 试仙台上,剑影重重,只见两个男子相互缠斗,难分高下。 台下,各门派弟子都安静极了,有人面带微笑,有人面无表情。 有人则是面含忧色。 “楚师兄,王师兄他……”说这话的是一剑门的金丹真人李原。 李原话未尽,但楚无期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台上王名之与天衍剑派的人看起来不相上下,但天衍剑派剑法讲究的是一个绵长,而一剑门讲究的是一剑破万法。时间越长,对王名之越不利。 可眼下一剑门已经输了一场了,再输一场,就只能去争第三了。 楚无期面色惆怅。 天色渐暗,台上两人百无聊赖的打斗终于以天衍剑派一个衍道无极结束了,赢的宗门自然是天衍剑派。 该楚无期上场了。 楚无期长年在掌门手下调教,自然与别的金丹真人不同,很快战胜了对手。 闻熠看着楚无期赢了比赛,面上终于是好看了一点。 但一剑门这次斗灵大会只得了第三名,嘴边的肥肉要被分出去了。 闻熠忧心忡忡之际,一道声音从上方传来。 “掌门,泽宁欲替宗门出战打擂台赛。” 这声音来得突然,众人一惊,往上一看,晏泽宁正御剑飞行,眉目清冷地低头看着众人。 “晏师兄不是离开宗门了吗?” “传言是假的吗?金丹……” “怎么回事?” “都少说两句……” 晏泽宁平静地听着下面的议论。 闻熠知道擂台赛的难度,来不及疑惑晏泽宁的修为,他先开口问道:“你可有信心。” 晏泽宁坚定的点头。 闻熠只死马当活马医,同意了晏泽宁的请求。 天衍剑宗的宗主则吹胡子瞪眼,“此人是谁?为何快结束才出现,我看要取消他的比赛资格。” 闻熠笑道:“泽宁是我宗门的金丹真人,此次斗灵大会他也参加了,只是出门替宗门办事,这才赶回来,至于取消比赛资格,大会都还没结束,怎么能不让人参加啊。” 斗灵大会有规矩,如有宗门不服名次,可派一人打擂台战,其余宗门之人可轮番上场,打擂台之人若全赢,那打擂台之人的宗门,便可定为此次斗灵大会冠军。 至于其余两个宗门的宗主,都没有意见,打擂台赛想要全赢,真是痴人说梦,让这迟来的金丹真人参赛也无妨。 晏泽宁落在台上,向众人揖礼,道:“请各位赐教。” 从这个时刻开始,众人才知道晏泽宁的配剑为何叫惊夜。 一剑出,天地忽变色,有如黑夜。然后黑云密布,狂风大作,惨淡的天地之间,一竖、百竖、千竖如雪般亮白的光袭到人眼前,气势如海浪般磅礴,压得人无法呼吸,出神怔愣,而人在怔愣的一瞬间,就已然败北。 …… 闻熠看着台上的晏泽宁,神色莫名。 楚无期先是欣喜,后来沉默不语,紧紧捏着手中的剑。 周叶叶咬着唇,眼含痴迷。 池榆则在想,一剑门当面承认了师尊是一剑门的人,看来这个玉碟他们得重新暗地里给师尊上了,那关于这件事情,她也不必多嘴了。 其余的众人,则议论纷纷,一派哗然。 此次斗灵大会,以晏泽宁力压群雄结束。 晏泽宁自此一战成名。 …… 斗灵大会结束,一剑门在聚仙殿内为晏泽宁举行庆功宴。 聚仙殿内,掌门坐在上首,其余人则按照修为高低分列两边,池榆则坐在晏泽宁的旁边。 众人推杯换盏之际,王
名之提出了疑惑,“晏师兄,不知坐在你旁边的是?” 晏泽宁笑着回答:“是我徒儿。” 王名之他直言:“晏师兄,你这徒儿看起来没有灵根啊,怎么就当了你徒儿,还到庆功宴上来了。” 池榆瞟了王名之一眼。 李原见了,急忙端起酒杯,对着晏泽宁道:“晏师兄今日真是好不威风,恭喜晏师兄夺得斗灵大会魁首,我先敬师兄一杯。”说完,仰头而尽。 晏泽宁也喝了一杯酒。 池榆直直看着桌上的玉酒壶,伸手就要去拿。被晏泽宁打了手,“少喝点,以后都不能再喝了。”池榆戚戚焉,只好低头吃盘子里晏泽宁给她夹的菜。 晏泽宁转头又对着王名之道:“王师弟,池榆是我徒儿,我离开一剑门那些时日,她尽心尽力侍奉我左右,我今日之喜,也有她一份功劳,这庆功宴,少不了她一份。” “至于灵根,她是有的,只是灵根受了伤,才叫人看不出来,好好养些时日,便会跟以前的一样了。” 王民之被晏泽宁这严肃的态度弄得面子上挂不住,只好讪笑了两声,说自己太多嘴了。 李原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晏师兄这徒儿看面相就聪明,等灵根好了,在晏泽师兄扶持下,修炼之途想必也是一帆风顺。三年前那场师徒礼,师叔没有来得及给池榆师侄随礼,现在就给你补上。” 说着,李原就要解开腰上的静心玉佩。 池榆咽下嘴中的食物,抬头看向李原,只见一个面容温和的男子递给她玉佩,但她实在是听不懂这人说的话。 三年前的师徒礼,这是什么? 池榆一边琢磨着,一边伸手去接。晏泽宁却先一步把这玉佩拿到自己的手里。 两双眼睛齐齐望向他。 “池榆你现在灵气全无,实在不适合带这玉佩。等你恢复修为,师尊自然会给你的。” 李原听了,连声抱歉。 这静心玉佩有修为的人拿到能静心,没有修为的拿到反而会夜夜噩梦侵扰。 “池榆师侄,是师叔考虑不周,先向你道歉了。”说着就拱手。 池榆连忙站起来,摆手说不用,身子侧在一边,不敢受李原的礼。 两人互相说了几番礼貌客气而没有营养的话,晏泽宁坐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暗笑。 这时,坐首的掌门发话了,众人都安静下来。 “泽宁,此次斗灵大会,你功劳最大,你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来,宗门会尽力满足的。” 晏泽宁知道,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在众人目光之下,晏泽宁向掌门揖礼,如孤松般立在殿内,神色从容,不疾不徐道: “泽宁此番立功,全仰仗殿内各位师兄弟先前耗尽了对手的精力,才侥幸捡了这个大便宜,得了这个虚名,至于要求,泽宁是万万不能提的。宗门培养我这么多年,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闻熠大笑三声,叫了声好。命人拿来了一金葫芦,他端在手中,揭开葫芦嘴,于是从中跑了许多粒丹药,丹药如光团般一一飞到众人眼前,连池榆跟前也有。 “这是……” “这是破障丹!” 修仙之路,最忌走火入魔,这破障丹能让人修炼之时保持清明,所以极为难得。 闻熠这大手笔一出,众人齐声叫好,也有人心中感激晏泽宁。之后又是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庆功宴结束,晏泽宁带着池榆回到了阙夜洞。 池榆虽然在阙夜峰中住了两年,但从未进过阙夜洞。 这是她第一次来,阙夜洞并不如她所想般只有一个洞府,除了阙夜洞,周边零零散散有着十几个洞府,只是洞府的牌匾上没有写字。 阙夜洞极大,但极为素尽,如雪做的一般。 池榆被晏泽宁带入阙夜洞后,左看右看,东走西跑,只觉得样样都很新鲜。她新鲜了两个时辰便精力不济,准备回她半山腰的小木屋休息。 刚踏出一步,便被阙夜洞的光幕给弹了回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晏泽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池榆的身后,见她摔在地上,把她拉起后低声问: “这么晚了,怎么还要出去啊。” 池榆小心往前走了两步,“师尊你来的正好,快打开这奇怪的东西。” “你还没回答我。”晏泽宁声音渐冷。 “啊?”池榆回过头,“就是因为晚了才要回去啊,这里不方便,也没有床给我睡觉。” 晏泽宁抓着池榆的手腕坐
在玉凳之上,“池榆,你以后都在师尊洞府中歇息吧。” 池榆疑惑地望着晏泽宁。 他继续道:“你灵根被毁,需要灵气滋润,师尊洞府中有灵床,你晚间在灵床上睡,灵气会慢慢滋养你的灵根,对你大有益处。” 晏泽宁话说完,大手一挥,洞中就开辟出了一个房间。池榆走进去一看,里面别有洞天,看起来是一个房间,但其实是一个园子,里面有花有树,还有蔚蓝的天空。 园子的尽头,是一个别院,竹林掩映,鲜花招摇,看起极为幽静。 “喜欢吗?”晏泽宁站在池榆的身后问她。 “喜欢。”池榆回头答道。 “灵床在别院的房间中,你进去看看吧。”晏泽宁又说。池榆进去看了,在灵床坐了一会儿,觉得寒冷,冻得要死。 “师尊,”池榆摇头,“不行啊,这样在灵根没好之前我先冻死了,能不能换个办法。” 晏泽宁说不行。 池榆好说歹说,嘴皮子都磨破了,晏泽宁也不肯松口。 “灵床上的灵气最为温和,风险极小,对于你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现在你连些许寒冷都忍受不了,以后真正要修复灵根的时候,你怎么承受得住。” 池榆站起身,坐在床边的木凳上,用手支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晏泽宁叹了口气,蹲下来对池榆说:“院子后面有温泉,你每日可泡一会儿暖了身子再睡。” 池榆抿唇,没看晏泽宁,轻轻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她问道: “那我白天想要出去怎么办。” “池榆。”晏泽宁摩挲她的脸,“你没有修为,出去太危险了,随便哪个弟子都能伤害你。” 池榆皱眉,“那师尊你的意思是在我能修炼之前,都不能出去了吗?” 晏泽宁眼珠儿不错地看着池榆,没有说话。 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池榆思考了一会儿,“那我不出阙夜峰行吗?只在阙夜洞内真的很无聊。” “无聊?”晏泽宁嘴角勾起,“你不会无聊的。” 一天之后,在池榆看到那垒得如塔高般的时,她终于明白了晏泽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