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码头。
午时一到,劳累了一上午的苦力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成群地聚到一起,拿出早上准备好的杂面馍馍,就着葫芦里的凉水填起肚子来。
此时码头的另一处角落里,却又围起了另一群人,其中也不乏嘴里啃着馍馍的苦力,掂着脚,伸长脖子往里望去,时不时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往里一丢:“押大。”
一个大碗,一张桌子,便是一个小小的赌场。
能在这里赌的,除了码头上一些管事之外,就剩下那些刚刚累死累活的苦力们,怀着一个侥幸的心理,把刚刚赚来的铜钱扔到这无底洞中。
大碗掀开,露出里面的数字,人群中有的高兴、有的失望,唯有开盅的那人始终笑眯眯的,丝毫不带火气的样子。
一边搂钱,一边劝道:“只是玩玩而已,干嘛那么认真,这把输了,大不了下把赢回来就是。”
“还是狗哥的运气好,这一把就吃了我二十个铜钱,一上午又特么的白干了。”
“你这话说的,狗哥的运气什么时候不好了?”旁边的人笑道:“没钱没关系,一会让狗哥多给你安排些活,把钱赚回来就是。”
“老子若是赢了钱,谁还稀罕去卖力气。”
男子嘟嘟囔囔地骂了句,也不知又从身上哪里抠出几钱,盯着赌桌看了看,一股脑地押了下去。
大碗再次打开,看到里面的骰子,男子脸上露出一丝失望,接着摸遍了全身,却再也找不到一铜钱,只好悻悻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迅速地填到了他刚刚让出的位置上。
男子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诅咒道:“抢抢抢,输钱还这么急,活该你输光光。”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脚步却始终没有挪动,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往赌桌上望去。
赌桌上最常见的就是新人,赌徒们的注意力全都在狗哥手中的大碗上,哪里还注意得到身边什么时候换了人,只是做庄的人却不同,摇骰盅的狗哥一眼就注意到来人,一边摇骰,一边细细打量起来。
此人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白白净净的一张脸,眼神中掩饰不住地流露出一丝好奇,虽说身上穿的只是普通的长衫,但看这样子,似乎像是刚刚下船的生,跑这边瞧热闹的。
‘砰!’狗哥手中的大碗往赌桌上一扣,大声道:“买定离手,可有下注的?”
四周的赌徒们纷纷拿出铜钱往桌子上扔去,一个人的虽不多,但这么多钱堆在一起,也有数百左右。
只是让狗哥有些意外的是,那新来的生居然只是看,连一钱都没下注。
果然是个雏。
狗哥心中暗喜,自己不怕他不下,就怕他不来。
但凡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人,不管是谁,几乎都会拿出几钱试试运气。
先是几,接着就是几两,再然后……就是倾家荡产。
显然,这些苦力身上并没有多少钱,但看这生应该还是小有积蓄的。
狗哥暗暗打定主意,掀开大碗的时候故意大声道:“三、四、六,十三点大。”
四周顿时又响起不同的声音。
等到狗哥收完钱之后,再度把大碗摇了起来,扣下后,自己盯着那生道:“那生,怎么不来试试手气?”
“我不会。”生尴尬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