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不要脸的淫贼!光天化日、呃,三更半夜之下,竟敢在此欺侮良家女子,还不束手就擒?!——”
一声暴喝,震彻山谷,正是堂堂正正的木牌侠士,阿原。这一声吼他不知等了多少年,当真是意气风发,声彻云霄。
随着一声大喝,阿原呼地一声从藏身处跳将出来,如猛虎下山一般扑了过去。可没想到山路泥泞,阿原刚冲了两步,就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差点一头栽倒。与此同时,只听耳边嗖地一声,一枝弩箭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去,咚地一声钉在一棵树上。
阿原吓了一跳,连忙就势俯身一滚,嗖嗖两声又是两枝弩箭射过来,正插在他身旁地上。只听机括连响,那淫贼麻利地装上三枝弩箭,又向阿原的方向射来。只是夜色昏暗,离得又远,他看不见阿原的所在,这三箭偏得更远。
阿原惊魂不已,心中连连痛骂对方无耻,居然面也不朝一下就直接拿弩箭招呼。往日在家乡弯弓射箭猎杀山中鸟兽,只觉畅快无比,没想到如今报应来了,这被弩箭瞄着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一想起打猎,阿原忽然想起身后就背着打猎用的弓箭。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悄声摸出猎弓,狠狠回敬了那无耻淫贼一箭。
阿原的武功强弱姑且存疑,但箭法可是实打实的,这一箭又有点偷袭之意,差点一箭封喉。淫贼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得破口大骂小贼无耻。可阿原伏在暗处不出来,他也不敢近前,只得抬起弩机摸黑对射。反正他的弩箭上淬了毒,只要擦破点油皮,就足以放倒对手。
转眼间几轮对射下来,却是阿原大占上风。阿原身处黑暗,而淫贼身旁插着火把。机弩需要装填,射速准头更是远不及阿原的弓箭。更关键的是,淫贼身边还有一个大麻烦,正是那少女。
少女并非认清了淫贼的真面目上来拼命,反倒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一样,躺在地上浑身发抖,死死抓着那淫贼的脚踝,脸上涕泪交加,竟哭得梨花带雨,反反复复只是在说:“给、给我……求求你……”
淫贼甚是焦躁,终于一挥手,也不知他使的什么法子,少女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忽然没了声息,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你、你竟敢杀人灭口!”阿原以为对方狗急跳墙,害了那少女性命,更是义愤填膺,下手再不留半点余地,一箭接一箭直奔要害射去。淫贼招架不住,连连后退,手里的弩箭也射光了,索性把弩机一扔,大叫道:“躲在暗处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能耐出来,咱们拳头底下见真章!”
堂堂大侠的江湖初阵,竟成了伏着身子摸黑对射,实在大煞风景。阿原本就气闷,听了这等挑衅哪还忍得住,立刻把弓箭一扔,站起身来大步走了过去。
“贱种!是你?……”
“无耻生,是你!……”
二人甫一朝面,竟同时惊叫起来。
这个道貌岸然的公子,无耻下作的淫贼,竟是去年在云集上放言要买萌萌和小小的那个无耻生——风不求。
那一日,此人的无耻狡诈着实给阿原上了一课,以致当初“艺成下山”路过云集镇的时候,他还特地找了几圈,也没见到此人的身影。没想到他竟跑到了东国来,照样坑蒙拐骗作恶多端,还正好撞在自己手里。
“无耻淫贼,你平素作恶多端,今日落在本少侠手里,正是天网恢恢……”
阿原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贱种受死”,风不求已经身子一跃,挥袖一掌打来。他看清了阿原的模样,反倒放下心来,二话不说上来就动了杀手。
一番痛斥被堵了回去,一声“贱种”更是骂得阿原心头火气,他索性不闪不避,一运丹田气大吼一声,一拳迎了上去。
若是两个武艺精熟的高手过招,断没有一出手就硬碰硬的道理。可这两位都是半瓶子水,就算想硬碰硬比拼内力也配合不来。这一下两臂交错,都结结实实打在对方身上。
二人都以为自己身怀内力,丝毫没把对手放在眼里,这下同时吃了大亏。要说内力比拼,阿原进展神速,可毕竟时日尚短,才打通三道正经在江湖上也并不如何出众。而风不求自幼习武,底子尚可,但一直都是末流货色,也强不到哪去。二人好比白痴碰上弱智,倒是难分伯仲。只听两声闷响,阿原固然疼得呲牙咧嘴,连声大叫,风不求更是连退几步,一跤摔倒在地。
阿原虽然疼痛钻心,可见一拳打倒了对方,还是精神一振,大叫道:“无耻淫贼,让你知道少侠我的厉害!”说着抡起老拳扑了上去。
这一下却犯了冒进的兵家大忌,地上的风不求一脚扫过来,把阿原绊了个跟头。阿原反应也快,顺势滚倒在风不求身上,二人即刻又扭打起来。
原大侠的初阵,这下又成了街头巷尾常见的地痞顽童打架。二人你上我下,翻滚不休。风不求力气上虽有不如,可毕竟是正经学过武的,而且身在风国,打架的经验远胜阿原,倒是占了不少便宜。而阿原直到阵前见血,这才发现什么“霹雳拳”、“随意剑”统统不管用,还是抡起拳头往脸上砸最实惠、最过瘾。哪怕挨两拳换一拳,也值!
二人边打边骂,在地上翻滚了几十个来回,总算是分了开来,却都落了个衣衫破烂,浑身泥污的下场。鼻青脸肿,气喘如牛,更是没有半点高手风范。而风不求尤其狼狈,他平日自诩斯,哪曾这样像野猪似地在地上翻滚?他一时怒发欲狂,从怀中抽出一柄扇子,奋力向阿原眼睛刺去。
阿原力气也有些不济,见扇子戳过来,只是低头一躲。没想到耳边哧地一声响,扇子里陡然喷出一阵白烟,阿原只是嗅入了一点,顿时觉得头昏脑胀,四肢酸软。
“狗贼!你使诈!”阿原大叫一声,却半点力气也提不起来,只觉身子有千斤沉,眼前一暗,便带着万分愤怒与不甘,悲壮地一头栽在地上,就此没了知觉……
“哼,狗贱种,真是贱得可以!老子不去找你算账,你反倒大老远地跑来送死。”风不求恨恨地一脚踢在阿原头上,咬牙切齿地道:“下辈子托生为狗,记得躲老子远点!”说着,一扬手中折扇,便要向他后颈刺下。
就在此时,背后一个冷峻的声音忽然响起:“是啊,的确贱得可以。我不去找你,你却非要大老远地把钱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