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房的窗户并不高,对关山月来说翻窗进去不是什么难事。 燕雨竹的房间布置和自己房间一样,没几件家具,更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四下扫视一圈,关山月目光落到了那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上面。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由于大箱子被密码锁锁住了,关山月只能先打开小行李箱。里面空了一半,只剩一些饼干和几个相机镜头。 把被自己翻动过的小行李箱复原后,关山月还不死心,抓着大行李箱摇晃一番。箱子依旧很重,里面还发出液体碰撞的声音。 水?不可能,燕雨竹不会费这么大劲从大老远搬一箱水过来,定然是其他东西。 在贴身口袋中摩挲一番后,关山月拿出骰子丢了一下:“侦查检定。” 说完她便蹲下仔细观察起床边和墙壁,企图在这间屋子中找到关于燕雨竹或者万福村其他的蛛丝马迹。 “侦查检定成功。” 功夫不负有心人,关山月在墙上发现不少凹痕,甚至门背后也有凹陷和划痕。 就算人在生活中可能会有些磕磕碰碰,但是这也太多了吧? 甚至多到让关山月怀疑这里是不是发生过打斗,只有拳脚或者其他物体的撞击才能造成如此多的凹陷。 甚至,这些打斗还有可能是来自很多年前…… 因为有的凹痕被墙漆粉刷掩盖了,有的凹痕坑里面的漆还空着,层层叠叠的凹痕就像是一个人身上新新旧旧的伤痕。 难道这里发生过不止一次的肢体碰撞? 要把这个发现给曲兰心讲下!再加上燕雨竹随时都会回来,关山月也不敢再在她房间里逗留,赶紧又翻窗离去。走到隔壁曲兰心房间门口敲了敲,里面没人回应,估计她也出去了。 关山月只能在村子里面漫无目的散步,看能不能碰上外出的曲兰心。 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会,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出袅袅炊烟,因为已经是晚餐时间,外面的大人并不多,只有零零散散在玩耍的孩子。不远处就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和同龄小女孩在玩皮球,两个人将球丢来丢去,玩得不亦乐乎,这也让小男孩根本没有听到他父亲的呼喊。 “李超!该回来吃饭了!” 最开始,家长的态度还比较温和。然而连着叫了几声,小男孩都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选择无视了。 “耳朵被毛塞住了吗!李超!我叫你,你有没有听到!” 这一声怒吼如平地惊雷,就连关山月都感觉到耳膜一震。 听到充满威严和不满的呼喊,小男孩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皮球忙慌不迭地丢给对面女孩,害怕地朝着父亲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跑回家去。 关山月感到有些奇怪,看着小男孩乖巧的样子,也不觉得他是那种叛逆的孩子,会故意装作听不到不愿意回家。那他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以至于让他爸爸大发雷霆?就好像他爸爸喊的就不是他的名字一样。 关山月朝着男孩家看去,不巧刚好和他父亲对视,只见男孩父亲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一把把孩子拽进家后,就重重地摔上门。 另一个女孩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关山月,抱着皮球走到关山月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 关山月低头看去,女孩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然而还不等女孩开口,她母亲就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突然冒了出来,一把将女孩拉开。 因为被猛地一扯,女孩脚下趔趄差点摔倒,关山月正想向前扶一把,却被她母亲的眼光劝退了。女孩转过头来看向关山月,刚张了下嘴,就被母亲带走了。 接连的突发情况让关山月感到奇怪和困惑,万福村似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让这里的一个个人都讳莫如深。 天色渐浓,关山月不得不返回住处。但各种谜团还萦绕在她心上,回去的路上,她还在琢磨着女孩的唇语——那个圆形的口型到底是什么?结合当时情况,女孩想说什么? 关山月将自己带入后开始喃喃自语:“哎?看?嗷?” 结合当时情况看来,这些猜测都不对。 唇语让人想得头疼,关山月干脆用“a”来组拼音,很快她发现了不对——难道是“跑”! 这个想法在她脑海中迅速扩散,激起了内心深处的不安与紧张。 小女孩是在提醒自己快跑吗?可现在暮色四合,就算跑,自己能跑到哪儿去?万福村外面就是重山叠嶂,甚至还可能有猛兽出没。倘若贸然出逃,还有可能惊动村里本地人,自己一个第一次来这里的外乡人,哪里逃得过他们追捕? 关山月深呼吸了几口,就算是龙潭虎穴自
己也只能向前走去了。 时间倒转到晚餐前,曲兰心打发走前来送饭的村民后,便准备将晚餐偷偷处理了。 来人不摆三盘菜,六人不做乌龟席。 且不说这三碗菜有羞辱和冒犯的意思,那笔直笔直插着的筷子,不由得更让她怀疑饭菜是不是有些问题。 为了保证安全,曲兰心干脆一口未动,只是喝了些自己带来的水便早早出门探查,正因如此,她才和关山月错开了。 万福村不大,曲兰心很快就摸清了村子的地形。 村入口在北边,南边是自己住的板房,东边靠着大山,似乎还有一个仓,正中心则是祠堂。 曲兰心溜达到祠堂附近,只见这里被打扫得十分干净,就连前面的瓷砖也一尘不染,看得出这里应该有专人打理。 祠堂的门仅仅是虚掩着,现在也无人看守,曲兰心便直接推门而入,里面大部分的陈设都和外面的祠堂无二,只是中间的承重柱十分引人注目。 柱子类似华表,上下都雕刻着精致的祥云花纹,中间则盘着一条神龙。 曲兰心靠过去仔细观察一番——这和村民们贴在大门的辟邪门神一样。 得益于一个成功的民俗学检定,她感觉这种“龙”从来没有出现在任何历史记载中,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一般。 然而那个柱子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它就像是个黑洞,拉扯住了曲兰心的所有视线,让她感受到自己意识慢慢被剥离。 “走吧,” 曲兰心听到有一个来自虚空的声音在召唤着自己。 “快走吧,你不该来这里。” 那个声音逐渐清晰,曲兰心甚至在恍惚间看到眼前凝结出一个浅淡的人影。 “快点离开这里!” 曲兰心逐渐看清那个人影不过是位二十多岁的女性,她正用一种悲悯的目光看着自己。 在对方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一瞬间,视角就被切换了,曲兰心感到周围环境大变,自己也被绑在什么东西上,全身都动弹不得。 现在自由的唯有眼睛,但在这种情况下,曲兰心宁愿自己瞎了,什么都看不到才最好。 因为眼前的万福村村民手里拿着个工地常见的漏斗朝自己走了过来!另外一边还有一个身穿白袍脸戴面具的人正指挥着另一个村民去搬运水泥! 不! 不要! 巨大的恐惧驱使着曲兰心疯狂摇头,她想喊出来,但嘴里却被一块充满异味的抹布给塞满了,只能勉强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脸横肉的村民们拔出抹布,不等曲兰心发出任何声音,他们就直接粗暴地把漏斗插到她嘴里! 他们要做什么!作为记者,曲兰心也算见多识广,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已经诞生。 泥土、金属的味道和血腥味混合到一起在嘴里弥漫开来,眼角也不争气地流下两行清泪。曲兰心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要承受这种非人的痛苦死法。 绝望如同上涨的潮水,漫过了一切,曲兰心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祈求一切结束得快一些。 穿肠破肚的痛苦和灼热的窒息感一同扑来,甚至她都能感受到身体逐渐僵硬。曲兰心明白——这个柱子将成为永远都逃不脱的牢笼,自己将和它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