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刘敏又提起补习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温暖毕业就在阳和一中任教，教的就是物理，带初中生总归是没问题的，刘敏就想着要不要把南欢送过去。 “我寒假先做做题吧，开学还是跟不上我就去。” 补习就在温暖姐姐家里，寒假意味着温和也在家，但她最近不是很想见到他。 南欢一想到前几天有女生来家里找温和，她就别扭，她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可又没来由地想生气。 她发觉自己也有些古怪脾气了…… “行，看你自己，你也别有压力，我也不白让温暖带你，而且这事还是你王阿姨先提的。”刘敏以为南欢是不好意思麻烦别人。 “嗯。” 事实证明一个人闷头做题效果并不好，甚至很糟糕，开学考试南欢的物理还掉了几个名次。 最终还是去补了课，安排在了每个周三和周四的晚上。温暖只是单科老师，不用看晚自习，正好有时间。 第一次补课是刘敏带南欢过去的，虽然邻里邻居的，还就下个楼的距离，但基本礼节还是要做到位的，让小孩子自己就这么过去也不好。 “那麻烦了，还要麻烦温暖多费费心。”刘敏离开还拉着王秀萍说。 “我俩这关系客气啥，让她有不会尽管问！” “是啊阿姨，初中物理不难，现在小孩都聪明，就是没点通。”温暖也让刘敏安心。 “好好好，那我不打扰了”，说完刘敏又对着南欢说：“好好学啊。” 南欢点了点头。 南欢觉得温暖姐姐讲课比周翠梅要好懂得多，周翠梅是南欢的物理老师，她感觉他讲题只会说“这题a显而易见”、“这题看就不对”，南欢不知道怎么显而易见，也不知道怎么不对，但大家好像都懂，没人提意见，虚荣心作祟她也只好不懂装懂。 期中考试南欢物理一下考到第三名，进步是进步了，不过也得益于这次考试有两题高分题上次补习温暖姐刚讲过相同题型。 “赵南欢，习题册带过来了吗？”余燕来找她要早上没带的习题册。 赵南欢想起来中午来忘了和余燕说，赶紧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中午回家没找到，下周一带给你可以吗？” “那你自己和老师去说吧，本来早上就帮你说一次了。”余燕一脸不耐烦。 林维夏一直看不惯余燕，在一旁开腔：“你物理课代表不就这个职业嘛，不然当什么课代表。” 余燕平时是有些“官威”，被怼了也下了面子，但是她知道自己说不过林维夏，气的转身就走，嘴里还嘀咕：“没写就没写，说什么没带……” “有话就说大点，声带没长全啊？”林维夏最看不惯她每次都转过身小声嘀咕，明明别人又听得见。 “我说没写就直接说！这么爱撒谎，这次考试也是抄的吧？”余燕气不过直接提高了音量，本来她这次作为物理课代表只考了第五名就心中不快。 这一说不要紧，本来闹哄哄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都看向这边，看这场热闹。 不等林维夏发作，赵南欢先开了口：“你不愿意说我待会自己和老师说，没必要平白怀疑人。” 平时看着怯生生的赵南欢一时硬气余燕一下被唬地有些结巴：“大……大家都这么说，一下从二十多名到第三名，谁信呢！” “谁这么说的？” 南欢一字一顿。 “就……就大家……”余燕一下气势就弱了。 林维夏一下乐了：“结巴什么，我看比撒谎你还是更胜一筹。” 余燕说不过，跑到位子上就趴着哭，顿时招一堆女生来安慰，男生们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并不打算参与到女生的战争中。 “就知道哭，最讨厌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林维夏无所谓，一点没被影响，还小声安慰赵南欢：“她就是嫉妒你这次比她分高，不得不说你刚刚有点帅~” 赵南欢其实有些被影响，但还不忘和林维夏开玩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为我冲锋陷阵吧。” “爱死你了~”林维夏抱着赵南欢胳膊撒娇。 上课铃响，下午第一节课就是物理课。南欢心里盘算着下课就自己去和老师说。 但是下课周翠梅先叫了她：“赵南欢跟我出来一下。” 南欢乖乖跟出来，还没等老师说就先承认错误：“对不起老师，作业我周一给您带过来。” “这个不急”，听到周翠梅这么说赵南欢松了口气，但没想到下一句话给她当头一棒：“你老实告诉老师
，这次考试有没有作弊？” 赵南欢都被问懵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没有。” 她没想到先来的不是夸奖，是怀疑。 “你开学才那么点分，期中突然就到第三名了？”周翠梅不依不饶。 赵南欢默不作声。 “你不愿意说，老师也有办法查，和别的同学试卷比对就能看出来。” 周翠梅显然不是来听她解释的，是已经给她定了罪。 “我补课了……” “我也在给同学补课，进步是一点一点的，没谁像你胆子这么大，一下抄到第三！”周翠梅声音提高了一点，但还是压着嗓子，就好像还是在给赵南欢面子。 赵南欢突然觉得胸腔有些憋闷，余燕那会儿她就觉得发堵，但尚且能反驳，就好像当初她能直接咬李甜甜，却对王双喜的恶意不知所措。 一直以来她身边的大人都很好，即便是赵怀远，他作为一个父亲也无可指摘。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大人就这么靠自己主观去随便指责一个人，就好像事情已经是他们认定的那样。 她已经说不出话，只低着头掉眼泪。 周翠梅并没有因为女生掉眼泪就心软，反而更心烦：“还没说你什么，就掉眼泪，不是哭就做的对，作业已经给你一个中午的机会了，还找理由不带过来，周末好回家补起来是不是？是不是以为考试考好了作业也可以不写了？搞不懂你们这群小孩尽学坏的！” 周翠梅炮语连珠，南欢想反驳，她很生气，可她说不出话，她也讨厌哭哭啼啼，可是她忍不住，她讨厌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就好像承认了一切。 - 练习册其实是被温暖不小心夹到自己一块去了，温暖到学校才发现，于是中午就给带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温暖看大周五的温和也跑回了家。 “明天月考啊……”，月考的前一个下午都会放假，温和也问温暖：“你怎么也在家？” 同一个学校学生放假，老师还能上课？温暖知道他是故意的，没搭理他。 “你这怎么还有初中练习册？”温和看温暖从包里拿出来奇怪道，“赵南欢？她的怎么在你这？” “估计是昨晚补课拿混了。” “补课？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以为你知道啊。” “她也不和我说。”温和寻思这姑娘越来越没礼貌了，“她们物理老师谁啊？” “人家跟你说的着吗，你俩都见不着面……”温暖给了他一个白眼，“周翠梅吧，你初中班主任。” “那我给她送过去吧。” 反正他下午也没事。 “明天带过去不就行了。” “明天周六。” “那周一啊。”温暖觉得倒也不用那么急。 “你不知道，周翠梅可会编排人了，一点点错明里暗里讽刺你，不带作业能忍到下午都算好的了，可不是所有老师都像你这么善解人意。”温和说着已经把塞进包里准备出门了。 到学校的时候就看见赵南欢在周翠梅面前低着头掉眼泪，温和下意识皱眉，心想周翠梅的脾气不降反升，没带作业也值得单独叫出来骂了？ 还给人骂哭了…… 走近就听到她说：“下周让你家长来吧。” “周老师好，我给她送作业来了”温和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老师现在比以前更严格了，作业不带就直接请家长了。” “你小子怎么回来了？不用上课啊？”周翠梅见到温和本来阴郁的脸笑做一团，看到他拿着作业本疑惑道：“这是你……妹妹？” “明天学校考试，下午放假。她在我姐那补课，作业不小心被我姐带走了。”温和一一回应。 “哦好好好，送来就行。”周翠梅一点也没为刚刚自己的主观臆断感到抱歉，反而对着南欢说：“这事就算了，那件事还是要请家长。” 不是因为作业没带？温和还没开口问清楚就被周翠梅推着往办公室方向带，留赵南欢一个人在原地，“走走走，我们去办公室聊聊。” 林维夏看周翠梅走了，一下子冲了出来，人类本质就是双标，上一秒她还说最讨厌动不动就哭的，下一秒就恨不得出去和把赵南欢惹哭的老女人干一架。 林维夏没把南欢往教室带，而是拉着她下楼去了操场，反正下节课就是体育课。 到了操场赵南欢终于哭出了声，比起余燕她更讨厌周翠梅，她以为大人会是更加明白事理的存在，原来并不是。 <
> 即便是作业这件事已经真相大白，也只是轻轻揭过。 难道大人就可以做错事不道歉吗？ - “作业不是给您带过来了吗？怎么还要请家长？”温和无奈跟着来到办公室，不过也刚好方便问清楚。 周翠梅看到以前学生来心情也好了不少，谈闲天似的跟他说：“哪里是这个，是因为考试作弊。” “查清楚了？” “这还要查，我当老师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没有？一下从二十多名窜到第三名！”周翠梅搬出教龄，仿佛那就是铁证。 “查都不查有些不公平吧。” 周翠梅舒展的眉头又皱在一起：“怎么查？这不明摆的事！” 只因为所谓显而易见就值得怀疑，所以不需要什么证据来辅证。 温和初中三年不是没见过她的行事风格，心中不屑，但并未表现出来，甚至提供方案：“查监控，比对同学试卷，让她再做一遍，都可以查。” 周翠梅不予理睬：“我让她家长来最方便，你们这些小孩当着家长面才不敢撒谎！” 从周翠梅的态度就能看出她因个人的主观臆断这样请过多少次家长。 “她爸爸妈妈脾气可不太好，就是来了也会是让您查清楚的。”温和不疾不徐地说，他倒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给周翠梅听吓唬她，他还是记得南欢妈妈小学被老师找来和老师对峙的样子的，并不是吃亏的个性。 周翠梅眼里的家长是什么样呢？ 听到被叫家长就已经开始骂了，当着老师面会不遗余力骂自家孩子，孩子不承认就是犟，逼着孩子给老师道歉，还要麻烦老师多费心。 大人总是致力于让孩子认错，不管对错。 有时候所谓的知错就改，错却不一定在自己。 周翠梅大概没被人这么步步紧逼过，不耐烦地招招手：“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我下节还有课。” 温和没再说什么，顺着她给的台阶就下了，“老师再见。” - 又被请家长了，南欢一整个下午心情都不太好。 但她知道刘敏最近心情也不好，或者说一直不太好，那次吵完刘敏大约有两个月没和赵怀远说话，等能正常说话时，又开始小吵不断。 她一直觉得上次是自己激怒了他们，为了他们也为了自己，她现在都躲出去。 大人很奇怪，有时候觉得她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有时候又觉得她长大了，怪她为什么不知道劝着点。 她有时候怀疑是不是故意这样，故意让她来做最后的决断。 总之是个不太美妙的周五，林维夏放学也要去学琴不和她一路，明明是每个周五都如此的事情，今天她却感觉这是一件很令人难过的事。 南欢遇到不想面对的事情就喜欢拖，故意慢慢地收拾包，拖到班里只剩下了值日生，拖到实在没办法再坐在座位上为止。 走到楼梯口看见了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