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文学

第 2 章

陆酩在男女之事上,向来克制,除了按宫里规矩每月定下的日子,必须来她的宫里之外,他从来不会多要,不令自己沉迷于女色里。 牧乔觉出他应该是不情愿和她行事的。 不然像她的军营里那帮大老爷们,战闲时,一天没有女人都安分不住。 但陆酩每月来她宫里的那两天,却好像是积蓄已久的山洪暴发,白日里克己复礼,高贵自持的太子殿下不复存在,非得要折腾到天崩地裂才算完事。 牧乔觉得,他即是不情愿,也是带了怨气的,因此可劲儿地折腾她,若不是她有习武的底子,没人能受得住这漫漫长夜。 牧乔仰起头,盯着陆酩的侧脸。 陆酩的样貌生得极好,姿容出众如皎洁星辰,薄唇微勾,笑意却不及眼底,眉目冷凝,始终带着三分疏离,浑身透着与身俱来的矜贵之气。 就是因为受了这张脸的蛊惑,不然以牧乔的性子,这牢笼一样的皇宫,别说三年,一个时辰她都呆不下去。 陆酩将她扔上床榻,牧乔摔进柔软的被衾之中。 帷幔扯下,轻轻晃荡,狭小幽闭的空间瞬间染上旖旎气息。 牧乔闻到他身上浅浅淡淡的龙涎香,夹杂着突兀的蔷薇香。 沈知薇素爱熏香,尤爱蔷薇。 膝盖处传来一阵刺痛。 陆酩没有注意到她跪得红肿的膝盖,已然抬起她的双腿。 牧乔忍下疼,出声问他:“你怎么不去找沈知薇?”在逐渐升温的环境里,显得不合时宜。 陆酩的动作一顿。 牧乔仰着头,脖颈纤细修长,雪白细腻,美人骨下起伏有致,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动人的妩媚,只是眼底透着的淡漠,冰冷得透彻。 陆酩的眸子漆黑幽幽,此时沉得更深,睥睨着她,半晌,手掌盖住了她的眼睛。 他的声音低哑沉沉,释放出上位者的威压,“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 牧乔的眼前一片黑暗,男人掌心的温度传了过来,热气氤氲,她却觉得浸满寒意。 她讥嘲地扯了扯嘴角,的确是她不该有的心思。 沈知薇是他的无暇明月,高岭之花,不容她言语僭越。 没有嫁进东宫前,他怎么舍得去坏了人家的名声。 陆酩凝着牧乔露出的半张脸,鼻尖挺翘,下巴瘦削精致,如一块精雕细琢的无暇美玉,只是唇角勾起的嘲弄刺眼。 牧乔被他蛮横地翻过身,背对他。 她的后背纤瘦雪白,肌肤如象牙般光滑, 唯独蝴蝶骨上狰狞可怖的瘢痕,仿佛白瓷上醒目的裂纹瑕疵,破坏了其中美感。 两年前,陆酩在家宴上遭秦王的人刺杀。 他不会武功,刺客手执短刃刺向他时,毫无招架之力。 牧乔当时想也没想,扑到他身上,替他挡下了刀。 没人知道匕首刺穿琵琶骨有多疼,却也比不过她浑身是血倒在他怀里时,耳畔传来他凉薄的一声轻叹,“你这又是何必。” 像是五脏六腑都被人撕裂碾碎的疼。 后来她才知晓,他那时根本就是故意的。 故意不躲不避,等着刺客伤他,好逼的陛下废黜秦王。 而她破坏了他的计划。 后背传来刺痛,像是在惩罚她的走神,陆酩轻咬住她肩胛骨上的瘢痕,齿间厮磨。 浪潮铺天盖地,将她裹挟卷入,让她不能再走神。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 这么想着,牧乔转身勾上陆酩的脖颈,任由自己沉溺。 - 斜阳从雕花檀木窗倾泄而入,帷幔在光影下翩跹旋舞。 牧乔醒来时,浑身酸痛仿佛被车辙碾过。 身边的人已经不在,被衾冰凉,一如往常。 承帝日益年迈,比起管理朝政,更愿意纵情声色,太子监国,政务繁忙,除了每月两天,牧乔也很少见到他。 绿萝听见殿内的动静,领着两名宫女进入。 床塌里的女人玉体横陈,薄衾遮不住雪白的手臂和大腿上的斑斑红痕。 帐内一夜风雨飘摇后的景象令绿萝脸红心跳,慌忙垂下眼,不敢去看。 牧乔撑起身,长眸微挑,嗓音沙哑携着残留的欲色,“几时了?” 绿萝抬起头,看向主子,忽然有一瞬的出神。 薄衾从牧乔肩上滑落,困在她的细腰间,勾勒出纤秾有度的曲线。 <

> 牧乔脸上携着倦意,眼尾还泛着红,五官精致深邃,将妩媚与英气融为一体。 只是这样的姿容,并不符合奉镛人的审美。 江南水榭环绕的都城奉镛,孕养出人们的普遍审美,是偏爱娇俏柔美,温雅内敛的长相。 太子妃则美的过于张扬,美的过于放肆,美得不知收敛,让旁人都失色。 大概也不合太子殿下心意,不然太子殿下也不会一大早,就转道去了沈姑娘留宿的碧兰宫。 沈姑娘倒是南方女子的典型,举手投足处处温婉,一颦一笑柔若无骨,满腹诗气自华,写的诗连圣上都曾称赞,当真是美人在骨不在皮,和空有一身皮相,胸无点墨的太子妃形成鲜明的对比。 绿萝想的出神,以至于忘了回话。 见她愣着发呆,牧乔不耐烦,指节轻敲床塌边缘,“想什么呢?” 绿萝一惊,忙道:“回娘娘,巳时了。” 嗯很好。 牧乔头一次睡过了给皇后请安的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昨晚的陆酩失了分寸,比以往任何时候做的都要过分,她难以回想,难以启齿。 他像是故意要逼她开口求饶,牧乔没有求饶,一声不吭地承受,一直到晨光熹微,她受不住昏了过去。 绿萝转身从一位端着红木托盘的宫女处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呈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草味。 牧乔扫过冒着热气的黑色药汁,面无表情地一饮而尽,好像喝水一样轻易,眉心不曾皱一下。 走到这一步,她还得谢谢陆酩,每次行完事,都不忘送来避子汤。 没有孩子,她想抽身也容易些。 牧乔走到长桌案前,慵懒地坐在太师椅上,好像没骨头似的,她冲绿萝勾了勾手,“过来,我说你写。” 绿萝一怔,忽然觉得主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言行举止并不端庄自重,也不再自称本宫,好像这三年的宫中规矩被她忘了,和她刚入宫时那般不知规矩,而那轻慢的语气,甚至比那时还要有过之无不及。 绿萝她不敢揣度主子的意图,将心中所想抛之脑后,听话地拿起毛笔,铺开宣纸。 太子妃不会写字这件事,人尽皆知,都在背后当笑话说。 牧乔的手指微蜷,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一字一顿道:“太子妃牧乔,无子,善妒懒理,故与其和离——” 绿萝越写越心惊,手里的毛笔“啪嗒”掉在桌上,墨迹染脏了雪白的宣纸。 她扑通跪在地上,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娘娘,您就是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写啊。” 牧乔斜斜睨着跪在她脚边的人,轻啧一声,“让开,我自己来。” 她练了三年的字,虽说歪歪扭扭像蚯蚓在爬,但也能认出写的是什么。 绿萝后背全是汗,余光瞥见主子明媚的笑颜,觉得眼前的女人,是真疯了。 和离写完,牧乔拿起来,轻佻地对着墨迹未干的纸吹了口气,然后又靠回太师椅上,两条腿抬起,放肆地搭在桌案上,翡翠色细折裙落下来,好像杨柳垂條,雅致全无,却透出一股别致的风情。 牧乔的余光瞥见绿萝悄然从房内出去,知道她是去找她真正的主子了,费不着牧乔命人去请,这东宫里遍布陆酩的耳目眼线。 一阵微风从窗外吹来,带着江南特有的湿气,今日的天气阴沉,裹挟着湿气,压得人透不过来气。 奉镛城一年里,有一半的日子都是这样的鬼天气。 牧乔想起燕北的寒风,燕北的大雪,和那万里无云的艳阳高照,不由扬起唇角,真是让人迫不及待啊。 - 陆酩下朝去未央宫请安,皇后一如既往,向他数落了牧乔许久,尤其今日不满更甚。 “你这位太子妃,长在乡野,以往不懂礼数规矩便罢了,她进宫已经三年,反倒越活越回去,请安不来也不知道遣人来告假。” 皇后想起早晨那帮后宫妃嫔假意替牧乔说情,实则看她笑话的嘴脸就来气。 陆酩微垂眸,看上去认真地在听,实际上却游离在外,指腹在白玉茶盏边缘来回摩挲,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不容易挨到皇后说累了,陆酩离开未央宫,看见绿萝派来的内官正扬着脑袋等他,支支吾吾请他回宫,问什么事,也说不清楚,只道:“绿萝姑姑说是太子妃的事,让奴才来请殿下快回去。” 陆酩不是没有察觉出牧乔昨日的异常,做那事时也不如以往配合,带着一股执拗,无声地和他在抗拒。 <

> 陆酩故意冷着她,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牧乔只要安安分分当她的太子妃,他自会保她无虞,至于他的事情,轮不到她来插手,他也不会受牧乔的影响而改变他的行事和决断。 在未央宫请完安,陆酩还要去内阁处理政务,行至半路,他望着阴沉的天气,忽然难得想要休息一日。 - 牧乔缩在太师椅里,等得困倦,恹恹地打了一个哈欠。 忽然,身后伸出一双手臂,将她拢进怀里,耳畔传来男人低凉的嗓音:“在写什么?” 耳朵眼里激起一阵酥麻,牧乔浑身一哆嗦,想躲开,却抬不起头,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发梢。 陆酩的长眸微眯,待看清宣纸上的字后,眉心渐渐蹙起。 趁着他凝神看着和离的功夫,牧乔解开了陆酩对她的禁锢,从他的怀中逃出。 牧乔仰起头,和陆酩的目光对上。 桌上的绿釉莲花香炉生出袅袅细烟,升腾,萦绕,消散。 房间内忽而陷入长久的静默。 牧乔静静地等待他的反应,结果却令她很失望。 陆酩的表情平淡,像是没有看懂她写的字,修长的手指夹起那张轻飘飘的纸,不甚在意道:“你写的什么玩意儿,林师傅教你法,你有好好在学吗?” 牧乔觉得受到羞辱,涨红了脸,扯过他手里的纸,恼羞成怒道:“那你写,和离,现在就写!” 陆酩给了牧乔机会,不想她不识趣,非要说出口来,他的脸色冷了三分,居高临下睨着她。 “理由呢?” “妇有七去,无子去,善妒去。我既没给你生孩子,也见不得你把沈知薇娶进门,索性我们和离了,我给她腾个位置,也不委屈她等你三年。”牧乔好声好气地和陆酩商量,觉得她实在是大度。 陆酩漆黑如墨的眸子凝着她,以一种审视的目光将她脸上的表情一寸一寸地研读。 许久。 他呵笑一声,被牧乔给气笑的,字认不得几个,七去她倒是背的熟。 “你想要孩子,孤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他的语气缓缓,像是耐着性子和吵闹的孩子讲道理,“至于沈知薇,你该学着习惯,而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和孤闹。” 牧乔懂他说的不是现在是什么意思,因为他想要的第一个孩子,应当是他和沈知薇生下的才对,而她是不配生下他第一个孩子的。 牧乔轻扯唇角:“你以为我在和你闹?” 过去三年,她从来没有和陆酩闹过,现在更没有力气和他闹。 她的语气淡淡道:“殿下若是不想和离,也可以写封休。”只不过是她的面子上难堪一些,牧乔也不在乎了,这个能压死人的皇宫,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了。 陆酩的眸色沉得不能再沉,凛冽的目光如炬,好像要将她烧灭。 他倾身朝牧乔压了下去,阴影将她整个笼罩住。 牧乔的腰抵住桌案,向后倒去。 陆酩抬起手,指尖掐住她的下巴,用了狠力,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掐碎,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你以为孤不敢?既然做了孤的太子妃,就要容的下旁人。”竟然想用和离来威胁他,蠢得可笑! 牧乔被他掐得说不出话来,细腻白皙的脸颊上,很快掐出了红印。 陆酩看见了她脸上的红印,甩开手,声音冰冷凉薄:“这件事到此为止,认清你的身份。” 说罢,陆酩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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