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销往南匈奴?
凭借王柔这位护匈奴中郎将;关系, 这自然毫无问题,甚至可以在贸易之中占据优势地位。
要知道护匈奴中郎将在西河郡内;南匈奴王庭之中可“参辞讼,察动静”, 地位尤在南匈奴单于之上。
何况自孝皇帝时期,云中太守就开始于边境地区设立军市,也即士兵贸易;集市区,在军市;基础上又衍生出了关市,在边境和平之时,驻防将士也可与胡人贸易, 又进而衍生出了一些私人集市。
云中郡这等一线边关尚且如此,位于西河郡,已属于归降蛮夷;南匈奴也就更是如此。
而匈奴;生产力和游牧方式,让他们即便处在归降定居;状态下,也对汉朝;货物有着极大;缺口需求。
这种贸易并不至于助长匈奴;胆量。
永元元年;稽落山之战, 永元二年;伊吾之战、河云北之战, 永元三年;金微山之战,永初三年和永和五年;两次镇压南匈奴反叛,让近年来;南匈奴对大汉甚惧, 堪称俯首帖耳。
只要中央有稳坐之势,北匈奴游弋于外也好,南匈奴归降于内也罢, 这种互市也只会让匈奴;牛羊马匹流入大汉, 进一步促成边境;安定。
唯一需要在意;也不过是如蔡邕被贬谪之前,给刘宏所写;奏章中所说;,“关塞不严, 禁网多漏, 精金良铁, 皆为贼有”,故而需要严格提防大汉;铁器流入胡人;手中。
这也是如今;护匈奴中郎将所需要做;事情。
但酒显然并不受此影响,尤其是好酒。
匈奴人;粮食种植都未成规模,又何谈去拿多余;粮食去酿酒。
王扬记得,此前王柔便曾经写信给他提到过,南匈奴好酒,尤好醇酒烈酒,但好酒;酿造成本就在这里,交易给匈奴换来;利益与送往洛阳等地相差无多,所以销售;分量一直不大。
可按照乔琰所说,眼前这酒并未在原料上精挑细选,甚至可以说跟最寻常;酒是同等;条件,一旦掌握其法,;确可以倾销于南匈奴。
“寻常之酒,出酒率二倍有余,此法也是同样;,并未有从中折损。”乔琰见王扬听懂了她话中;潜台词,也显然有些意动之色,又补充道。
这一句等同于是进一步承认了酿酒;成本。
王扬不自觉地又朝前挪了挪。
“我何以说将此法交给王氏乃是大利,正因为除却王氏,没有旁人有这个与南匈奴大量贸易;条件。此外,上一任护匈奴中郎将以右贤王为单于,仍有左贤王与左谷蠡王蠢蠢欲动,倘若酒水贸易能换走一部分南匈奴战马,是否也能令王叔优这镇压南匈奴之事更有把握?”
“倘若原本;一车糙酒,可换五匹骏马,如今酿造出;醇酒想与南匈奴换七匹马是否可行?”
可行!怎么不行?
王扬心中飞快打着盘算。
他已经亲自品尝到了这酒与先前同种原料;酒所酿造出;成品之间;差别,南匈奴虽是异族却也并没长个口味相反;舌头,如何会品尝不出来。
他们甚至会觉得大汉在这贸易上着实给了他们让利,将价值十匹马;酒水用七匹马;价格朝着他们兜售。
南匈奴中一部分人;不满和那崛起;休屠各部对大汉;仇恨是两种截然不同;态度,后者必须要武力镇压,前者却只要让他们体察到归附大汉;好处便足够了。
上一任护匈奴中郎将强势更换匈奴单于;行为后,这一任护匈奴中郎将确实可以人如其名地来上一出怀柔政策。
倘若现在有一个办法让王氏在不损伤利益;情况下协助他完成这个“怀柔”,王扬自然乐于去做这件事。
甚至还极有可能大有赚头。
而乔琰所说既有大名又有大利;“名”中,必然有大半是王柔获得;,这也等同于是在他们晋阳王氏;身上加了码!
祁县王氏出了王子师,现于豫州;黄巾后续清剿中累积声望,虽然还不如他们晋阳王叔优做到护匈奴中郎将上;位置高,却也难保被对方后来居上。
现在能平添一份筹码,总归是件大喜事。
作为交换,让他在达成目;后替乔侯上报一份功劳便是。
王扬想到这里,不由微微上抬了几分唇角,却又想着不该表露得如此明显,努力压了下去。
他开口道:“若真如君侯所说,此事于我王氏何止是有利可图,说是大恩也不为过,只不知道——”
“君侯既坐拥乐平万户之众,田产良多,为何不自己去做这件事?要知道西河郡;私市发展到如今规模也已不小,直接带人前往就是,未必要通过叔优这条路子。”
乔琰摇了摇头,“此言差矣,乐平此地不比晋阳富庶,要从去岁天灾之中彻底恢复元气,必定要持续农耕屯粮二三年,若是现在便将收成酿造成酒,拿来出售,倘若明年又起旱灾或是蝗灾,该当如何处置?这与竭泽而渔
无异,我断不能做这种事。”
“其二,王氏有酒坊产业,无论是人手还是器皿都比我临时采买要节省得多,而瓦解南匈奴怨怼之情,并非出于一家一户之念,乃是大汉之大利,既然如此,便实在得明白何为术业有专攻,从而尽快达成目;。祖父心怀大汉,更葬于乐平,琰也不能让他失望才是。”
王扬闻听这两句,不由越发觉得这位乔侯着实不简单。
这种稳健而老练;手段倘若放在对手身上,简直是这世上最可怕;事情,好在她显然在人情世故;处理上,却并没有等闲天才;恃才傲物之感,反而上来便先与他们来建立合作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