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还有一周就寒假了,打算怎么过啊?”
张涛往球杆上擦了擦防滑粉,他必须得先摸杆,不然关栩沾手他可能就再没机会碰了。
“二中三中放假时间一样?”
“嘿,你也知道嘛,东施效颦。”
关栩坐在旁边的单身沙发里,以一种悠闲的姿态迎接周末下午难得的假期时光,嘴里却毫不留情的开口,“你自己玩吧,我要出去一趟。”
“老大你去哪啊?”
关栩没回答,发出了一个有些仓促敷衍的笑,他带上钱包手机身份证,充电器甚至两个充电宝,然后离开了家。
“老大。”张涛肥胖的身躯颤颤巍巍追上他,气喘吁吁道:“老大你有心事!”
关栩扒开一个棒棒糖塞进自己嘴里,低头乜了他一眼,“我有。”
张涛:“……”
“因为曲何?”
关栩没点头也没摇头,他慢慢的把嘴里的糖嚼碎咽进肚子里,随后拍了拍张涛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张涛看着自己宽厚的肩膀上挂着的糖纸,望着关栩远去的背影,总觉得他的身姿颇为壮烈。
关栩来到那片陌生的筒子楼,这里离上次他断腿的地方不算近,但那是他迄今为止所到的最接近曲何生长环境的地方,而今他已经来到了目的地的脚下。
他深吸一口气,巷子里有不同于市区的陈旧腐朽的气息,让人仿佛置身于苍老佝偻的巨大动物残骸里,每一步踩踏的都是落魄的风干岁月。
来之前他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去窥探曲何心底的秘密,他带着强烈复杂的好奇与不忍,最后纠结的动了身。
下午三点,充满生活气息的居民聚集地,如同一个规模不大却超重承载的垃圾场,老人们一边尖酸刻薄的用方言谈论着谁家媳妇扣了爷们儿几顶绿帽,谁家寡妇半夜爬墙动静大的比站街女还娴熟,老张的女儿衣锦还乡要把她爹接走,看着吧,一定干的不是好活儿,到城里也是给人家男方养儿子要受气的。
几个孩子拎着水桶飞驰而过,嘴里骂骂咧咧:“草你妈张大飞,你个□□生的,尼玛逼里烂进水藻了!”
关栩瞪大眼睛,见鬼一样把目光从那几个也就四五岁没有半人高的小孩儿头顶掠过,一个孩子把一桶堪堪零度以上的冰水“哗啦”一下子浇在了另一个孩子身上,被淋的全身湿透的孩子一抹脸,“牛志强,你妈被全楼男的干死了!”
牛志强铁桶一扔,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
周围的孩子一齐哈哈哈的哄笑,不时捡起砖头瓦块加入战圈。
关栩收回眼,茶晶色的眸子里有某种看不见的阴霾在疾速的凝聚。他脚步没停,径直按着从二叔要来的地址走了过去。
破木门大敞四开,里面没人,家具落了一层灰,到处都是垃圾。
包装袋,酒瓶子,烟盒,针管,用过的套子……
关栩勉强找到落脚的地方,走进里边,在一个阁楼那么大的像是储物间的地方停住了。
看起来像锁了门,但被人强行破坏了。地上是被人乱翻的到处都是的几件可怜的破旧衣服,但每一件都很干净,整个屋子没多少东西,都排列的整整齐齐。没有正常的窗户,只在最上面有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透风口,更像是谁家打错地方的烟筒口,狭窄逼仄的占地面积,只能堪堪容纳一张床和一张学校那种单人课桌。
桌子上只有一个没电的台灯和一些卷子,关栩不知道其他的工具曲何都捐出去了,他手指动了动,翻开抽屉,里面什么都没有。
有那么几秒钟,关栩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不知名的玩意儿捏了一把,他用力揉了揉胸口,好半晌后知后觉,那感受是疼。
他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打给二叔,想询问一下失踪人士调查进展。
“二叔。”
关栩太久没说话,嗓子有点哑,他清了清,屋子里没有供暖,四处漏风还潮的滴水。他干脆走了出去。走之前把曲何放在床头的刻刀拿走了。
“咋了老侄子。”关队的烟嗓听起来居然有那么一丁点细微的轻快。
关栩一愣:“有线索了?”
“你那个同学真是不错,机灵又懂事儿。”
“谁?”
“叫曲什么来着?”
“曲何?!”关栩心下一紧,“什么意思?”
“我现在在,你那个同学以身涉险去当卧底,昨天和我们的人对接到了。三天后他们内部有一场表彰大会,据说大鱼都会出现,按照他给的名单,这次成了就算不掀老底儿,也能让他们在z省都站不住脚。”
“你说曲何这么长时间一直在当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