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儿子乐松才是真正的郎心如铁。
这是个看待一切都从理性出发的人,眼里只有阴谋与利益。
——“少保莫如趁我对仕途还未有意之时,认真想一想,是不是还要继续?”
乐松这话,整晚整晚地萦绕耳边。
真的要放弃吗?
庞籍辗转反侧,难以入寐。
夫人霍氏被他转身的声响吵醒,迷迷糊糊问:“老爷还没睡?”
“睡不着。”
“可是有心事了?”
“嗯。”
霍氏擦了擦眼睛,柔声道:“要与妾身说说么?”
庞籍不置可否。
说了又有何用?女流之辈,懂得甚么?
霍氏叹了口气,起身,点过烛火,正要往门外去。
庞籍问:“你要去何处?”
“你定是饿了才睡不着,我去命人煮些夜宵与你吃。”
霍氏转身道。
她手中的烛光恰好不小心举到庞籍的眼旁。
“你快拿开!”
庞籍生气道:“这烛火靠太近了,炫得我什么也看不清楚。”
“好好好,”霍氏耐着性子,似哄小孩子一般哄他:“我立即拿开,炫到我家大老爷了,实在抱歉……”
说着,她举着烛火,悠悠往门外走。
经过墙边,烛火把她曼妙的身影,投影在雪白的墙壁上。
霍氏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在烛火前比划着,投影出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她笑着说:“老爷你说怪不怪,倘若全是火光,反倒什么也看不清。定要有光有影,才看的清楚……”
说着,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定要有光有影,才看的清楚……?”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庞籍如醍醐灌顶。
……
——“砰砰砰!”
安国侯府的拍门声响彻夜宵。
小厮连忙开了门,管家睡眼蒙松地迎了上来。
乐家向来不掺和政事,管家并未认出庞籍,看着他一身衣衫不整,满心疑惑地问道:“阁下是?”
“我是你家世子在官学里的先生庞籍,安国侯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