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郑掌柜告诉我,我才晓得,这些商号、食肆,虽是老字号,但都不是最大的那间。”
那天,郑友良来找乐琳对账,说起这马裘酒的招标见面宴会之时,乐琳顺手把宴客名单给他看了下。
不曾想郑友良却是皱着眉头,不解道:“东家,为何各地的龙头,竟无一人在此名单之列?”
乐琳闻言,也是惊讶。
倘若是一家、两家,那就罢了。可这名单上,连一家龙头的商号都没有。
她问柴珏:“你是有意为之?”
柴珏但笑不语,等于是默认了。
“这是为何呢?”
柴珏道:“你这马裘酒,对那些在各地居首席的商号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
乐琳顷刻间便明了,不由得抚掌赞曰:“然而对那排在后面的商号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遇,是他们赶超龙头的良机!锦上添花不值一提,但雪中送炭却没齿难忘。这一招实在妙极!”
柴珏听着她的赞赏之词,心头一热。
以往每次,都是由“乐琅”来想出解决的办法。
这一次,却是自己先想到了“他”想不到的方面。柴珏觉得,距离自己成长到可以让“乐琅”放心依靠信赖的时刻,又近了一些。
……
芳树已凋残,夜深翻似玉门寒。
亥时的朱雀大街,与日间马嘶车铎的喧嚣不同。风吹叶落,四处是清晖夜阑之景。
八宝茶楼的后门不远处,是牡丹馆的另一个出入口,乐琳与柴珏正在送客。
“安国侯,”一辆华美精致的马车前,河间府聚雅楼的洪阳荣正要上车,忽而又转身,向乐琳朗声道:“今晚的‘自助餐’,宾主尽欢,洪某毕生难忘。”
乐琳礼貌地笑了笑,答道:“洪掌柜客气了,我还一直惶恐你们会否嫌弃这种‘自助’的形式太过怠慢呢。”
“岂会嫌弃?”洪阳荣闻言,笑道:我对这‘自助餐’喜欢得紧!”他又靠近了一些,声音也低了许多,略有些惶惶地问:“倘若……倘若洪某在聚雅楼也经营这样的‘自助餐’,不知安国侯可会介意?”
乐琳忙摇头道:“怎会介意?难得有人欣赏乐某的创意,实在荣幸之至。”
洪阳荣对这温有礼,但行事爽直不忸怩的小侯爷,实在愈发觉得可亲可喜,他喜笑颜开道:“安国侯,你说的“特许经营”和“代理销售”,我都甚有兴趣。这投标,我定当如期奉上。”
今晚,除却“自助餐”,更让洪阳荣眼界大开的,便要数“安国侯”所说的“特许经营”和“代理销售”了。
这两种全大宋都闻所未闻的合作方式,令洪阳荣耳目一新。
直觉得不虚此行,不枉山长水远来汴京走一遭了。
乐琳拱手道:“那五日后的招标会,期待洪掌柜的光临。”
“一定,一定!”
……
银烛烧五听漏声,秋寒诗思觉凄清。
牡丹馆的小门两侧,亦挂着两盏羊角灯,灯火掩映,在夜景无人的大街上,显得分外冷清。
傅绍礼因着留恋那灯火下,庭院清幽又灯影斑斓的美妙景致,走得慢了些。不经不觉,竟是最后离开的一位。
他正往那门外走,迎面便见到正在送客的乐琳和柴珏。
“傅掌柜。”
乐琳笑着道。
傅绍礼亦回了一笑,可笑得有些勉强。
今晚,乐琳对他和阙承平说的“特许经营”和“代理销售”,阙承平的荷香楼倒是有能力做到。
可是,德兴泰……
莫说此事是否能盈利都还未有定论,就算真的十拿九稳,按照东家方理全稳重到近乎守旧的个性,也是要再三斟酌考量。
但是这一思一想之间,机会往往就错过了。
傅绍礼无奈叹息着对乐琳道:“安国侯,此事我必定会向东家大力举荐,但是,我东家做生意的作风向来稳健……”
“傅掌柜,”
乐琳打断他,淡淡然笑道:“我对是否能与德兴泰合作,并不十分在意。”
“哦?”
“此番宴请,其实另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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