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能感觉到赵镇身上传来的萧瑟,于是胭脂看一眼杜老太君的上房,轻声道:“老太君她……”
赵镇用手捂住脸,很快放开:“曾祖母年事已高。这件事,不能再让她担心。回去吧。”胭脂从赵镇话里听出明明白白的挫败,这个骄傲的,一向以为世上没什么事可以难倒的男子,此刻却那样的无能为力。
胭脂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拍他的肩。就和他一起走上回去的路。
胭脂的手已经离开赵镇的肩,赵镇感到胭脂的手心那么温暖,此时此刻,整个赵家,三座府邸,上下近千人,可只有身边这个女子能够明白自己,支持自己。
竟然是这个女子,赵镇此刻不知该做何想,只是看着胭脂。
胭脂感觉到赵镇一直在看自己,不由奇怪地看向他。虽说走廊边挂的灯笼光线昏暗,但赵镇还是觉得胭脂的眼一投过来,脸上就热辣辣的。
“为什么?”赵镇这话一问出来,就感觉不对,这时候不该这样问。胭脂今日十分困乏,用手掩住口打个哈欠,巴不得立即赶回房睡觉。听到赵镇这样问,胭脂放下手:“什么为什么?”
“我是想说,你为什么会同意我?”赵镇这时从心乱如麻中理出思绪,如果真是答应这样的条件,那么胭脂该站在赵琼花那边才是,毕竟皇后娘家,这样的荣耀更能实现胭脂的要求。
红玉和红柳两人见胭脂夫妻相携回来,红玉不由抿唇一笑,红柳稍微迟疑一下这才迎上前。
胭脂想回答就见这两人率领着丫鬟迎上来,想一想就道:“明儿再说,我今儿乏的很。”这话落在红玉耳里,她不由叫了声娘子。胭脂晓得红玉想要说什么,摆手让她不要说话。
红柳已拉红玉的手一下,赵镇走进房见胭脂已经躺在床上,挥退红柳她们。自己端着烛走到床边。胭脂只把外衫脱了,发上的首饰也只拿了几样。此刻还是残妆未卸的样子。
若平日,赵镇不知为何心中又泛起涟漪,平日的话,这个样子的胭脂一定不会让赵镇喜欢。而今日,赵镇却想和她说说话,这到底是怎么了?
赵镇的眉头皱的很紧,一直看着胭脂,直到蜡烛烧完,残烛的芯在空中跳了几下,四周又陷入黑暗,赵镇才觉得自己这样做实在太不应该了,刚打算去一边榻上悄悄地打个盹,就感到胭脂坐起身。
“你要喝点水吗?”赵镇鬼使神差地问出这么一句。睡的迷迷糊糊的胭脂被这突然的问话差点吓到,接着定定心才听出来是赵镇的,虽然知道赵镇看不到,胭脂还是眨了眨眼才道:“不,我只是突然醒了。你还没睡?”
赵镇并没回答,胭脂哦了一声就道:“不过也是,这是要紧事,你睡不着也是应该的。但我娘说,越遇到犯难的事,就越不能不睡。不然你心烦意乱的,睡不着,想事不周到。”
“我外祖也这样说。”赵镇的话让胭脂的眉微微一挑:“曹相公也这样说吗?不过也是,他若不能如此想,又怎会成天下名将?”
“可我还是没有做到。”赵镇的话里有着郁闷,胭脂又笑了:“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再说就算你想那么多,你妹妹不肯答应也是白搭。”
这一句让赵镇有些无奈地苦笑起来,是的,白搭,如果妹妹不愿意听自己的,而是执意要做这件事,那么就算说什么都是白搭。想到这赵镇的话语里又带上郁闷:“我以为,妹妹被照顾的很好。”
表面上看起来,的确如此,直到一个月前,赵镇还很为自己的妹妹自豪,整个汴京城,不,就算是全天下,也找不到像自己妹妹这样的小娘子,她天生就该站在最高处,成为最尊贵的女子。
她该是骄傲的,该是自豪的,该是带着笑骄傲地看向众人,而不该是那样,那样的隐忍,那样的受委屈。甚至,明知道太子已经有了心上人,她依旧要嫁过去。
天子,和别人,是不一样的。赵镇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一点点慢慢破碎。
荣华富贵,如果没能让自己的妹妹笑的那样骄傲,那么又有什么意思?
“你别想那么多,好好的,先睡一觉。”胭脂伸手扯了下赵镇的袖子,赵镇回神过来,虽然知道胭脂看不见,也对她露出笑容:“对不住,你也困了,我去榻上歪一会儿去。”
胭脂看着赵镇起身,犹豫了一下才叫了声:“算了,这床大的很,你到床上睡吧,各盖一张被子就好。放心,我不会动你的。”
这样?赵镇觉得自己又被一道雷劈过,怎么可以这样?但赵镇也晓得,胭脂说这话并没别的意思。于是赵镇迟疑一下才道:“总是男女有别。”
胭脂又打一个哈欠,话语已经含糊不清:“没事,我们名分上是夫妻。”
也许是和胭脂说了好大一会儿话,赵镇也觉得十分困乏,再去拿别的枕头被褥也懒得动,脚步有些迟疑地走到床边,胭脂已经把一条被子丢给他。
赵镇接过,在胭脂旁边躺下。两人各盖各的被子,各睡各的枕头,明明隔的还有点距离,但赵镇却觉得不管是枕头还是被子上,都有一种从没有过的香味。这是不是就是女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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