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卫并没有放弃,还是在拼尽力地挣扎着,他与不断压向自己的强大奔流对抗,祈求能在一片混乱中得到空气。
大卫终于穿出了由水流构成的帷帐,感觉到了凉凉的空气——以及一只温暖的人类手臂正搭在自己肩上,把自己向上拽。在靴子触碰到岩石的那一瞬间,他张大嘴巴猛吸了几口气。不一会儿,背后传来卡莲那疲惫的声音:“总算把拉上来了。”
大卫踉踉跄跄地走在光滑的岩石上,在恢复平衡,可以回头观察之前,卡莲一直在身后拉着他。有两个湿透了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那是史蒂夫和瑞贝卡……
怎么会这样,约翰……
“我没事。”大卫喘了一口气,突然向前摔去。麻痹的膝盖让他无力地瘫倒在岩石上,不过,这并没有转移他的注意力,“有人看到约翰了吗?”
没有一个人回答。大卫甩了甩身上的海水,晃晃悠悠地转了个身。眼前是一片不时有水花溅起的黑色海岸。静静的波涛拍打着他的脚背。
“约翰!”大卫张开嘴大声呼喊同伴的名字,四处搜索着。可最后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和身体一样冰冷,甚至变得和凯芙拉纤维制成的防弹背心一样重。
他没有穿救生衣,到现在还找不到,这意味着……
尽管心里的希望在一点一滴地失去,但他还是继续喊叫着:“约翰!约翰!”
一个呼吸十分不顺畅的痛苦声音从左边的一块岩石背后传来:“哎?”
大卫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浑身滴着水的约翰从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史蒂夫飞奔过去,抓住高个儿男子的手朝大伙儿这边走来。
“我潜下去了。”约翰嘶哑地说道。
大卫转过身,抬头望向那块在布满圆形岩石的沙滩另一边的研究所腹地。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和队员们现在位于一条短距离陡坡的下方。即使现在已经安定了下来,但他还是无法从刚才那条怪鱼——如果那可以称得上是鱼的话——的袭击中清醒过来。不过,至少他们已经离开那片恐怖水域了。
是因为我们的动静被它听见了吗?还是被看见了?虽然没有迹象表明敌人很快就会赶到这里来,但也不能一直呆在这儿。
“去小船坞。”大卫面对南面小声地说,“快。”
小队成员们迈着蹒跚的脚步从大卫身旁走过。卡莲打头阵,其他人紧紧跟在她身后。似乎没有一个人受重伤,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尽管大卫的腿不时传来阵痛,但大卫跟在约翰后面从阴暗的岩石中间穿过时还是在不停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找到掩体后,众人再次整理了一下装备,而后向围墙出发。
前面的地面突然猛地向上倾斜.在它尽头处似乎隐约有一个码头。开始攀登那些岩石的时候,微微听到一些金属碰撞声的大卫看到瑞贝卡将不断滴落着黑色海水的弹药盒抱在胸口。看来她还抱有一丝希望,只要能把里面那些东西带到安的地方,就总有办法恢复。
建筑物在众人的右边。漆黑而安静,紧闭着的大门朝向一处停泊着木制小船的港口。不知道那里究竟有没有人。虽然现在众人距离那里只有十几米远,但在前往建筑物的路上是一片开阔地,周围的挡板已经破烂不堪,连一颗可以藏身的石头都没有。
没办法了。
“蹲下。”大卫小声发出指令之后,每一个人都弯下腰开始接近不远处的建筑。卡莲第一个到达大门,用力把它推开。没有任何光亮漏出来,也没有警报。史蒂夫与瑞贝卡跟在卡莲身后悄悄潜进了小屋,然后是约翰。当负责殿后的大卫跟着进去后,他站在门边用湿漉漉的肩膀轻轻合上了门。
“待在那儿不要动。”低声说完这句话后,大卫把手伸向腰间,取下卤素手电筒探查整个屋子的情况。屋里一片寂静,除了队员们那急促的呼吸声以外什么都听不到——但却从离他们根近的地方发散出一股令人厌烦的臭味。好像是一具死亡时间很长的尸体腐烂后发出的味道……
为了探查真相,他把手电筒的光朝黑暗中照去。一个内部空空如也,连窗户都没有的大屋子出现在他眼前。钉进墙壁里的钉子上挂着绳索以及一些救生工具,下面摆放着一张工作台。另外还有脚凳,乱七八糟的架……
唔……
在他们进来的那个出人口对面还有另外一扇门,大卫的目光移到这儿,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他看到了在微弱灯光照射下的恶臭根源——那里有突出的骨骼和满是油渍的破烂白色外表。干枯的肌肉和经脉无力地从那张纤弱的脸上垂落下来。
尸体被钉子牢牢固定在门板上。一只手保持着像是在跟谁打招呼一样的形态。从外表来看,他明显已经死了好几个星期。
史蒂夫很快开始感到有些反胃。尽管他强压下想要呕吐的冲动之后赶紧将视线转到旁边。但脑海里那个可怕的形象却怎么也
挥之不去——没有眼睛的脸。已经剥落了一部分的身体组织,还有刻意被撑开弯折成别针形状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