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萧离听了不少关于自己和公主的传闻。
虽然官府严禁百姓谈论新科状元萧离和公主雪云珠的婚事变故,但这种事情是没法绝对禁止的,而且越禁止就越能引起市井百姓的好奇和谈论,而且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
有说他萧离恃才傲物,誓死不愿娶公主雪云珠为妻,而激得国主龙颜大怒,将其发配边关的;
有说他萧离的原配妻子,千里迢迢从家乡赶赴京城,在萧离和公主成婚当日大闹现场的;
有说公主雪云珠具有修真天赋,入了仙门,就抛弃了萧离的;
还有说是路过京城的一仙门中人,看中了雪云珠的姿色,就将其强行掳走的,等等。
这些说法,大多是无稽之谈,但萧离记住了一个仙门的名字,玄玉门。
在多个说法里,都出现了玄玉门。寻常百姓,不要说知道仙家门派的名字了,就连修仙这回事都不得而知,就比如萧离自己。
萧离相信,玄玉门很可能和雪云珠的离去脱不开关系。
他已经对自己和雪云珠的婚事死心,但他要当面和雪云珠问个清楚,为何如此绝情寡义?为何如此对待自己?如果他还能活着,还有机会的话。
……
此刻,天色向晚,夕阳斜照,余晖悠长。
“噗通”一声,萧离被一脚重重踢翻在地,他疲惫的脸上,破旧的衣裳上,再一次滚满了尘土和泥浆,箱也翻了,被他视为珍宝的籍又一次撒满了一地。
他们已经出了雪峰国北部最后一座城市——北原城,进入茫茫草原,但离北原城还不算远,还在北原城的管辖范围之内,只是已经看不见村落和人迹了。
萧离看到辽阔草原上的落日余晖,有感于自己急转直下的凄凉命运,忍不住停下脚步片刻,没想到就被踢了一脚。
“看看看,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走,这一路上慢慢吞吞磨磨蹭蹭的,几时才能到得镇北关?还当自己是状元郎、驸马爷吗?我呸!”
那名满面胡须的武卒将萧离踢翻后,还朝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个不停。
萧离没有反击,没有回嘴,甚至看都没有看那武卒一眼,他只是默默地强撑起酸痛难忍、疲惫不堪的身体,再缓缓站起,身体似有万斤重,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结果,又挨了那个骂骂咧咧的武卒一脚,“啪”的一声,萧离直接脸朝下扑倒在地上,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这一路上,萧离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能够撑到现在还没倒下,已经是奇迹了。但对萧离而言,更重要的是流在心里的血,那血像一股股冰水,不断侵蚀着他的内心和躯体。
萧离忍不住痛哼了一声,咬着牙终于站了起来,他举起沾满尘土的衣袖,一下一下地擦拭嘴角的血,再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然后,才弯下身去,郑重其事地捡起那一本本,一本本擦拭干净,放回箱。
整个过程,他始终一言不发,眼神里再看不到以前的一点点光亮,有的只是沉寂,犹如深潭一样的沉寂,和偶尔闪过的冷光。
其实,这两脚带给萧离的伤,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萧离和刚离开京城那会儿,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呦,还挺硬气!”
“那是,到底是状元郎啊,身子骨不是我们这些粗莽武夫能比的!哈哈哈!”
……
两名武卒一唱一和,根本无视萧离的无声抗议,放肆嘲笑刺激着萧离。这是他们每天都会来一次甚至几次的乐子,乐此不疲。一个生,力气都没几斤,还能反了天去?他们放心得很。
这一路上,萧离可以说是受尽了这两名武卒的折磨。
走慢一点,就会挨上一脚;累得走不动了,也是一脚;饿了渴了,还是一脚。
那两名武卒从来不会管萧离有理还是无理。反正一脚之下,道理最大。
他们喜欢这样讲理,尤其是和状元郎、驸马爷这种原本高不可攀的人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