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的人都屏息注视着张元,都不约而同地觉得这话分外耳熟,也不知从张元口中听过了多少次。
怀亲王还未坐下,闻言忍不住道:“眼下国空虚,若是前方近期交战,只怕后备供应不足,还请国师三思。”
百花闻言挑眉。
怀亲王可是陛下的胞弟,是极尊贵的皇室正统。
他对着下臣如此谦逊礼让的模样,百花还是头一次见着。
李元昊却置若罔闻,只是一改方才的阴郁神色,倾身向前,开怀道:“国师请讲。”
野利任荣也见状忍不住起身道:“如今宋朝边境防御森严,只怕出兵也是久攻不下,徒增内耗罢了,还请陛下三思。”
张元转头看着野利任荣,面上不乏小人得志的嘲讽:“野利国师也懂军事?”
百花正纳闷他对野利任荣这番敌意是因何而起,却听得野利将军起身道:“宋朝自麟府路一战后着力加强横山沿境的防御军事,此乃众所周知之事,谟宁令知晓此事有何不妥吗?”
张元低笑两声,摆手道:“野利将军误会张某的意思了。”
“不知张大人是什么意思?”
“张某是想问,宋朝边防真的牢不可破吗?”
野利旺荣冷冷道:“即便是孙子在世,也不敢说一句牢不可破吧?再说了,宋朝也不必保证边防牢不可破,只要能抵御突袭、拖延时间完成边境上的军事调动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得好!”张元抚掌而笑,“野利将军不愧是将才,张某要的就是宋朝自己调动自己的部署,自乱阵脚、露出破绽。”
“此话怎讲?”
张元转身向李元昊拱手,笑道:“眼下宋军的精锐力量皆是沿边境部署,而后方关中地区却是守备空虚、防御不力。陛下不妨以数万人马袭扰渭州,再放出大量人马驻扎在泾原路外的消息,给宋军留足了时间调动军队支援渭州。而主力部队则可长驱直进,直抵潼关。”
百花闻言心底暗叹。
声东击西虽只是寻常之策,但潼关举足轻重,若是拿下关隘,便是隔绝了蜀地与京中的往来要塞,贡赋阻绝在外,古都岌岌可危,无疑于拿住了宋朝的软肋。
敏锐如李元昊自然也看出了这计谋的高明之处,当即抚掌大笑。
场上众人,因国空虚而担忧后备不足难以支撑战事的怀亲王、忧心民生的野利任荣、面对宋朝边防束手无策的野利旺荣以及向来不好战的李元昇,都各怀心事地低下头去,半句反驳的话也没说出口。
百花低头望着面前一盏晶莹剔透又艳红莹润的石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清楚地知道,时间越久,大夏国的容错率越低。
事到如今,即便是万无一失的计策,也是在难以让人安心。
其乐融融的气氛至此戛然而止,殿上众人皆是寡言少语、强作应和,忐忑的情绪溢于言表,只因张元和李元昊行至愈发高涨,故而不甚在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