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娘,昨晚,你已经见过钦醉了。明人不说暗话,交易已经完成,你是不是……。”彭瓷瓷的言下之意,很隐晦,意思是,李凝,你该交钱了。 “我~我没见过他,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李凝眨巴着无辜的眼神,完全不理解彭瓷瓷的话。 这个女人,就是昨夜打赢钦醉的人吗? 好啊!事情都办砸了,还敢问我要钱?想得倒美,李凝早在出发前,就已经打定主意,拒不交钱。 “李姑娘,你不妨,再仔细想想。”彭瓷瓷对收钱这事,有经验。客人不愿交钱的时候,她得有耐心。 因此,彭瓷瓷不急于拆穿李凝一戳即破的谎言。 “的确,昨晚,我接到了卿天阁的报信,信里让我尽快赶到湘云楼见钦醉,我去了,可等我到了湘云楼的时候,钦醉已经不见了。”李凝说的煞有其事,彭瓷瓷两个字,服她。 如果真如李凝所言,她昨晚没见过钦醉,彭瓷瓷根本不会找她。 所以,彭瓷瓷有时间,和她慢慢玩。 她倒要看看,朝廷五品官员的女儿,会给她玩出什么花样。 “李姑娘,做人,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昨晚,你在湘云楼,是没见过钦醉,但你敢说,之后也没见过吗?的确,我们的手段是粗糙了些,但之前你也没说,是以什么形式见面啊?”彭瓷瓷冷冷瞥向李凝,寒意四射。 她不清楚李凝要想干什么?但交易现在结束了,就容不得她抵赖。 “你有证据吗?”彭瓷瓷的眼神太过严厉,使得原本比较镇定的李凝,脸色一慌,之前笃定的眼神变得闪烁不定。 李凝仔细回忆了昨晚的事情,确定当时的确无他人在场后,强自镇定。 “李姑娘,我敬你是卿天阁的客人,给你几分颜面,但这不代表我们会任你欺凌。我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缘由欺瞒,如今交易已经结束,请你按照原本约定的数额,缴纳费用。”彭瓷瓷的态度十分强硬,语气坚定。 开玩笑,如果李凝不付款,将来,她彭瓷瓷在卿天阁还怎么做生意。 但李凝不为所动。恍惚间,她想起了曾经的过往。 第一次,见到钦醉,是在□□闹的大街上。 彼时,他踏马从她身边经过,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如神灵下凡,瞬间俘获了她的心, 面对风姿绰约的钦醉,只一眼,李凝就一见倾心,坠入爱河。 李凝,对天发誓,此生,定要嫁给钦醉。 通过一番打听和调查,李凝得知,钦醉真正的身份。 原来,他不仅是闻名江湖的浪客,还是当朝御史大夫刘布的二公子。 公子佳人,天作之合,是她常看的话本子。不会有错的,钦醉,就是她要找的良人。 为此,她不惜一切代价,离开东京,离开父母亲足,一路追爱。 但,这一切,在昨夜,全毁了。 因为红绵绵。 原来,李凝昨夜一接到消息,就立刻带着仆人匆忙赶往湘云楼。 结果,她人还没到那,半路中,就遇到了神色凄凉,魂不守舍的钦醉,看起来,很不好,甚至,还有些奇怪。 但见到心上人的李凝,根本没留意那么多,反而,她一看到钦醉,心情大好,急不可耐地朝他飞奔而去,就带她马上要碰到钦醉的时候。 却被钦醉,一把推开了。 “走开,别碰我。”钦醉冷冰冰地望着李凝,眼神之中俱是厌恶之色。 “你~你怎么了?”面对钦醉突如其来的厌恶,李凝大惊失措,甚至被吓的后退了两三步。 钦醉怎么了?她惹到钦醉了吗? 她只是很想见他。 李凝站在原地,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泪水凝于睫毛。 “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话刚说一半,钦醉突然停住了。 因为他想起来,今晚是他,自负聪颖,武功绝佳,率先挑衅,才落得现在的下场。 这一切,和面前的这个女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过是喜欢自己罢了。 “我怎么了?”李凝不明所以地望向钦醉,这才发现,今晚的他和平时很不一样,脸色很憔悴,眼神失落,素日爱洁的他,怎么连鬓发松了,都不知道,衣裳也有些脏污。 钦醉的态度令她不堪,但她还是想帮帮钦醉除去脏污,于是她掏出手绢想帮他擦干净,钦醉却说话了。 “李姑娘,你喜欢我哪点?”第一次,钦醉特别认真地问李凝一个问题,但这个问题令她有些难以启齿。
李凝,为何喜欢自己?自己哪点,值得她喜欢呢?是因为这张脸吗?钦醉不明白。 “我~我~你~”李凝闻言,害羞不已,白净的脸霎时红的像牡丹花,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说出半句话来。 “李姑娘,若你是因为在下的容貌,大可不必。你可知容颜易老,在下也会垂垂老矣,不值当。而且你是名门淑女,出身高贵,而我,一介武夫,身份、地位,皆不堪配。所以,你回家去吧!别再跟着我了。”说完,不管李凝出于何种目的爱她,钦醉都不在意。 因为他从始至终在意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输了。 “你骗我,你明明是御史大夫~”李凝闻言,极其不甘心,正想说出了钦醉的真实身份,却被他大声呵斥了。 “李姑娘。”听到御史二字,钦醉顿时脸色大变,身体变得僵硬。 细心的李凝,敏锐地发现了,钦醉的异常和他不自然的表情,她心想,是不是她说错话了,正想解释时。 钦醉没给她机会,他径直转身,留下一句话。 “李姑娘慎言。你记住了,钦醉,不会是任何人。”话毕,钦醉这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李凝,却因他的话,久久地,站在原地,不曾动弹,直到钦醉的背影一点、一点地消失,仆人提醒她该回客栈时,她才醒悟过来,苦苦一笑,也转身离开。 第二日,李凝用完早点后,命人收拾行李,准备回东京。 钦醉昨晚的异常,令李凝印象深刻,他很反感刘家,不明原因的李凝打算先回家打听一下刘家的事,至于钦醉,等她问过之后再说。 仆人们听说李凝要回京,哪有不同意的,皆欢欣不已地跑回房间收拾东西。 李凝默然一笑,想起卿天阁的账还未结清,正想差个仆人去卿天阁付钱的时候,一段对话跳入李凝耳中。 “昨晚,你看了没?”“你说红绵绵和钦醉吗?”“是啊!这一仗,打的漂亮。”“是啊,只是可惜了,钦醉竟然输了。”“是啊,什么明老,也不过如此。”门外进了两个衣着简朴的客人,一人须眉皓然,一人瘦削如棒,一高一瘦,一唱一和,说着昨晚的武林盛事。 捕捉到钦醉的名字,再联系一下前因后果,李凝越想越怕,最后整个人都懵了。 原来,昨夜,钦醉在见她之前,已经在湘云楼和红绵绵大战过一场,且输了。 是卿天阁。 卿天阁是她花钱请的?难怪,李凝想起钦醉昨晚那句未说完的话,他是在怪她。怪她请了卿天阁。 可怎么回事?她只是让卿天阁的人找到钦醉,不是让他们毁了钦醉的名声。 想到这里,李凝再也坐不住了。 她要立刻去卿天阁问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但等她走到街上,才发现钦醉和红绵绵昨夜一战的事情,已经像一只长了翅膀的小鸟,早已飞遍武沙城的各个角落,无力回天了。 虽然钦醉不喜欢她,但她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举动,竟然害的他名声尽丧。 卿天阁,咱们这梁子,算是结大了,李凝咬牙切齿。 所以,五千两黄金还要给吗? 绝、不。 就这样,李凝和卿天阁杠上了,也就有了我们刚才开头见到的那一幕。 “红姑娘,敢问,我为何要骗你?”李凝打定主意不交钱,除非卿天阁给自己一个说法,否则,她李凝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彭瓷瓷简直要被气死了,但不管怎么说,五千两黄金,她是不会放手的,而且什么红姑娘,黄姑娘的,她姓彭。 但现在,彭瓷瓷不想和她计较姓什么的问题,她只想要钱。 于是她忍住性子,说道:“李姑娘,我们的人昨晚已经看见你们俩会面了,并确定交易完成。请你如期履行约定。” “你们没有证据!莫不是,仗着店大欺客。”李凝拒不承认。 “李姑娘,按你这样说,事事要证据,还如何做生意。”彭瓷瓷气死了,完全没想到一向柔弱示人的李凝,性子硬的很。 “那就是没有证据的意思。”李凝不甘示弱,眼神中俱是执拗。 “昨夜是我亲自跟的人,怎会有误?”昨晚,钦醉走后不久,彭瓷瓷主动脱离了大部队,追上钦醉。所以,他们昨夜会面,是她亲眼所见。 “证据呢?”李凝坚持要证据。 “证据?我有啊!一件,被脏手沾过的衣裳。你想看吗?”彭瓷瓷语气得意洋洋地看着李凝。 “你……”李凝不知想到什么?顿时脸色极其难看。 <
> 两厢对视,李凝最终败下阵来。 但她内心存在疑问,今日一定要问清楚。“你们按照约定找人即可,为何要败坏钦醉的名声?你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合江湖规定?” “什么?名声?”彭瓷瓷不敢相信,李凝就为这,向卿天阁发难。 “你为什么要击败钦醉,毁他名声?”李凝誓要问清楚。 仔细想想,当初她找人心切,没想那么多,现在造成这样的后果,其实她也有份。 每每想到,那个堪比日月的男人,为此受了委屈,都是她造成的,李凝很难过。 “我?打败钦醉?”彭瓷瓷这次难得的抓住了重点,不过,李凝搞错了吧!钦醉分明是输给绵绵了。 “红绵绵,不是你吗?”李凝一路道听途说,其实自己根本不认得红绵绵是谁。 “不是,绵绵是这里的阁主,现在不在这里。”彭瓷瓷好心跟她解释。 “可我,昨晚分明见你从湘云楼走了出来,卿天阁的人还喊你少主。”原来,昨晚,李凝和钦醉分开后。她因伤心,神情恍惚,莫名其妙,竟经过了湘云楼,恰好此时,彭瓷瓷带着卿天阁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叫彭瓷瓷,绵绵是阁主,可不是少主,你居然把我认成了她。哈哈……”绵绵是江湖高手,彭瓷瓷被人认成红绵绵,她心情大好。 “你不生气?”李凝惊疑不定,不知道彭瓷瓷被她认错了,有啥好笑的。京城的名门淑女若是被人认错了,早就大发雷霆了。她有点看不明白彭瓷瓷。 “不气啊!这有啥!我高兴还来不及。”彭瓷瓷言语真诚,不像是在骗她的样子。 “不过,李姑娘,话说回来。昨夜,湘云楼之战,绵绵胜了钦醉,是江湖盛事。我们并未破坏钦醉的名声,你为何要执着这件事?”彭瓷瓷其实看明白了,李凝其实是来找绵绵的,只是她找错了人。 “江湖盛事?”彭瓷瓷的话,令李凝震惊了。是这样吗?钦醉输了,不是名声有损,那他为何要迁怒自己。 “对啊!他们俩都是江湖高手,一场比试,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孰强孰弱,何必在意?人生在世,不单只是名和利,尤其是他们这样的高手。”彭瓷瓷见李凝不懂江湖规矩,耐心地告诉她。 “那他为何……”此话一出,李凝就停住了。 钦醉不是因为输赢迁怒她,如此一说,他是因为不喜她,才那般。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 “李姑娘,你……你怎么了?别哭啊你,咱们有事好商量。”李凝的泪水来的急,来的快,搞得彭瓷瓷都懵了!这啥情况? “我……我伤心,难过……钦醉,他,不喜欢我。”李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哽咽不止。 “你别哭啊 他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啊!男人嘛?别太在意。”彭瓷瓷见她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心疼不已,连忙上前安慰道。 但李凝伤心的根本不听彭瓷瓷的劝告,不一会儿,她的泪水,口水,鼻涕水,全挤一坨了,一时形象大损。 无法,彭瓷瓷见她失恋了,给她递去手绢,收拾自己。 李凝终于哭累了,不想哭了。 坐在她对面的彭瓷瓷,一直安慰她,给她递手绢,始终不曾责备她,她应该是个好人。 “我……没钱。”李凝想起她欠着彭瓷瓷的债,小心翼翼开口。 “嗯,没事,钱嘛?别太在意。”彭瓷瓷被她哭的脑仁疼,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等等?什么?钱!啊呸,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彭瓷瓷连打了两个嘴巴。 “真的吗?”李凝的哭声越来越弱,神情可怜兮兮地望着彭瓷瓷。 “啊……,不是,你没钱,你找卿天阁干嘛?”彭瓷瓷一听说她没钱,心情就激动了。 我是要收钱的,没钱的活,我才不干。 “要不,你等等,等我回东京,再给你?”李凝不是故意不给钱的,但,这么一大笔黄金,她不可能随身携带啊! 没钱收,彭瓷瓷整个人开始暴躁了。想起卿天阁她还欠着的一大笔开销,神啊?你在哪?救救我吧! 实际上,卿天阁的任务,按照任务难度、紧急程度、任务对象进行开价,若买家愿意出钱买消息,阁内就会派出高手接任务。 任务完成后,赚的的酬劳,一半给卿天阁,一半给做任务的人。 另外,卿天阁有个不成的规矩,江湖上,任何人都可以在阁里接任务,大家各凭本事吃饭。 彭瓷瓷是阁内人员,她接了李凝的任务,算是卿天阁自己的任务。 按照规定,若买家不能付钱
,出于对人力、物力、财力等成本的考虑,卿天阁至少要收回开价的一半,即二千五百两黄金。而剩下的二千五百两,才是给她的。 所以李凝若是拿不出钱给她,她不仅白干,还得倒贴两千五百两黄金。 “真没有?”彭瓷瓷现在极度纠结,她是真没想到,李凝还有这一茬。 “真没有。我之前带出来的钱,早就花光了。”李凝眼神真诚弱小,可信度极高。 “啊……啊……”彭瓷瓷要疯了,她开始暴躁地,在包厢内走来走去,时不时,薅着她脑门上的头发,要破产了吗?不要啊!她会疯的。 “但,我在……东京……有钱的。”彭瓷瓷的暴走状态很恐怖,李凝看了害怕,眼见彭瓷瓷即将崩溃,她弱弱开口。 一听说李凝还有钱,彭瓷瓷暴走的动作,立即停止了,转而流星大步,跨到她面前。 “真的吗?走走走,我们赶紧出发去东京。”彭瓷瓷一顿操作猛如虎,二话不说,拉起李凝,就准备往外走。 不管怎么说,钱最要紧。 先去了再说。 不然,她是真的,会破产。 彭瓷瓷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把李凝搞得,一愣一愣的,根本没反应过来。 一直守在门外的太梅,见她们开门出来,还以为事情谈完了。 刚想迎上去询问具体情况,彭瓷瓷就拉着李凝像风一样,从她身边呼啸而过。 太梅大惊,想出手,阻拦二人。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彭少主,您在呢?” 红绵绵身边的丫头,蜻蜓,从门外走了进来。 完美地,挡住了彭瓷瓷的去路。 太梅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真是太好了,蜻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