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病例看了看名字,孩子确实姓杨,扒开嘴看了一下口腔里有明显的出血情况,病例中记录,孩子有头疼头晕等情况,检查报告除了白细胞、血红蛋白的异常之外,凝血功能也出现了异常。
我转头询问家属,“小孩儿多大,今天都吃啥了?”
“也没吃啥啊,就是正常吃的饭啥的。”中年妇女焦急的说道,眼眶微红,“这好好的孩子咋还能变成这样呢?医生,医生你救救我孙子,我现在就这么一个宝贝儿了,求求你了救救他吧。”
“小林,孩子的血样还有么,拿去做一下中毒检测。”小林二话没说,抬腿直奔护士站打电话去了,我仔细看了看孩子的瞳孔,虽然人是抢回来了,但是情况还是不太好,血压低的吓人,还伴有明显的心律不齐。
“你怀疑是中毒?”阿梓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道,见我点了点头,她转头看向那对中年夫妻,“您好,孩子除了饭菜还吃什么了,比如零食类的?”
“哦对,他上午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了个面包,一整个都吃完了,他还说那面包怎么不好吃呢,然后又喝了点牛奶,然后就开始上吐下泻的,我们都怀疑是不是牛奶过期了。”中年妇女回忆了半晌说道。
“面包都吃了是么?”我问道,见女人点了点头,我看着阿梓说道,“洗胃吧,应该是误食了,听起来,不是耗子药就是蟑螂药。”
“谁家会把这些毒药放到食品里啊。”阿梓疑惑道。
“在东北过去有很多的小平房,因为粮食比较多,就会有耗子偷粮食,钻面袋子,所以过去家里会养一些猫或者下一些耗子药,一般会夹到火腿肠、面包、或者馒头里,今天听家属说的,我觉得八成是这个,所以洗胃吧。”我将病历塞给了阿梓,看她原来如此的模样,便让小林催了一下检验科。
拿到报告的时候,阿梓眼睛瞪得老大,她眨巴着星星眼转头看向我,竖起大拇指“我去,你真准……”
安排人将小孩儿推进了手术室,因为孩子之前喝了牛奶,其中的成分阻止了耗子药的吸收,缓解了孩子的药性发作,洗胃手术耗时并不长,虽然耗子药吃的不少,但牛奶也算是救了他一次,否则整个洗胃也不会这么顺利。
从手术室推出来,小孩儿的麻药劲儿还没过,把注意事项详细大的说给了孩子的家属,过程中有个不速之客蹿了出来,相比中午的样子,现在的她更加憔悴了。
她冲过去趴在孩子的床上,眼睛红的不行,没哭没闹,只是颤抖着手摸着孩子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嘴唇紧抿。
“秦畅?”小钟看见人的时候,整个人警惕到了极点,下意识的站在了我的身前。
孩子的家属连忙过去将人拽了起来,还小声的说道,“不是让你来哭丧的快起来。”
“你是孩子的奶奶是吧,”小钟回头冷冷的看着,“少说点风凉话,小心一语成谶。”
“啊,是是是,那个您提到的护理要求,我这边已经知道了,那孩子现在是脱离危险了是吧。”孩子的爷爷瞪了他奶奶一眼,赶忙回答道。
“嗯,后续奥美拉唑静滴,其余的按照正常的耗子药解毒方法处理。”我点点头,转头冲说道,“一会抽血做一下肾功能检测。”
“解毒不静注阿托品么?”穆宁记录完抬起头看向我。
“他年龄太小,如果注射阿托品会影响到神经元,既然命抢回来了,总得对他的病负责。”穆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转头朝办公室走去。
“可以啊,有几分你哥的样子了。”阿梓撞了我一下,“不过说真的,你怎么就能那么准确的判定他不是食物中毒,而且这里也不是东北啊。”
“最开始,我也怀疑是食物中毒或者药物过敏,但是他的血象很明显,那老两口的东北口音也很重,再加上我曾经在学校家长会的时候见过那俩人,自然也就知道咋回事儿了。”我检查着刚送来的病人,是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
他的牙关紧咬,身体不自觉的抽搐着,口吐白沫。
刚刚小林给量了体温,判定是高烧惊厥,我趁他有点张开嘴吐的时候赶紧把一块纱布塞进了他的嘴里,拿来现成的酒精赶紧给孩子进行物理降温,毕竟孩子太小注射药物容易伤及根本。
给孩子安排了吸氧,又询问家属孩子几个月了,什么时候开始高烧的,高烧之前出现了那些症状,穆宁在旁边记录,我一遍顾着孩子一遍问着具体细节,为了防止缺氧损伤机体器官,我又清理了孩子的口鼻分泌物,安排吸氧。
同时,小林拿来退烧贴给孩子贴上,擦着孩子的身体,为了防止再有分泌物,我将孩子的脑袋朝向另一侧,继续给他退烧,但是孩子的抽搐却愈发的用力。
“地西泮静推,地塞米松滴注!”老郑走过来下了医嘱,又拍了拍我说道,“抽搐成了这样子,就应该要上药咾,你晓得不噻?”
“他还是孩子。”我看了看床上的小娃娃,又看了看已经上手把住孩子的阿梓,“安定是激素,他还太小了。”
“你怕是忘咾,急诊是为了救命,你得先让他活着,才能考虑他后来的生活,”老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还是太年轻,你要知道,我们做急诊医生的要以患者的命为主,至于病,那是后续的事情的!先救命再治病!”
我没说话,静静的退到了一旁,对于老郑的话,我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看着孩子逐渐平静的动作,又看了看氧气的量,理解了老郑的意思。
孩子病情稳定了,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一点吃饭的时间留给了秦畅,现在的自己自然饿的有些犯昏,刚走了两步就感觉迷糊的战斗站不稳,身边递过来一颗巧克力,阿梓的声音适时响起,“你这中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
“去处理了点私事儿,这几个病人连到了一起,我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靠在一边的墙上,看着其他住院医被各个病床的人喊过来喊过去,硬撑着起身想去帮一帮忙,奈何刚动一下身体就屋里的重新砸回了墙上,幸好这墙体够厚,不然高低得让我砸个窟窿。
站在急诊科的大牌子下面,远远看着那个蹲在地上摸着孩子脑袋的母亲,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心头,甩了甩脑袋,总觉得应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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