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季然被扔出后,幸好被邵漠接住,未让他跌到泥水坑里。
但他此时,依然气得胸脯剧烈颤动,猛咳了一阵,上前瞪着儿子的脸,质问道:
“你到底偷没偷人家的银子?”
萧如卞被父亲瞪得发慌,黑亮的眼眸垂下,嘴里嘟囔着。
“爹,我都说了没偷,不信您搜搜看……”
“果真没偷?”
“自然没偷,若是我偷了,我怎会不承认,还白白被他打了三大下。”
萧如卞委屈不已,见父亲面色因咳嗽而潮红,心里又急又怕,再三发誓。
“爹曾教孩儿,‘富贵不可求,偷窃害自身’,孩儿时刻记在脑里,怎会干这鸡鸣狗盗之事?”
萧季然铁青着脸不语,径直走到檐角的荷花盆旁,蹲下身子,便要以手掘那淤泥。
萧如卞急得飞快奔过去,却拦不住萧季然,反被推开数步,他咬紧双唇,浑身颤抖。
“爹……您这是干什么呀……”
萧季然很快从荷花盆,掘出一个被淤泥染黑的钱袋,将袋中银钱通通倒出来。
不多不少,恰是三十两银子,外二十串钱。
顿时急得心口一痛,抄了萧如卞的双手,便按在地上,狠命地打。
萧如卞适才挨了人家三巴掌,都痛得哇哇大叫,如今被父亲狠命打了二十来下,只咬着牙不吭声。
围观的众人皆叹息,骂这孩子心术不正,又骂当父亲的不善教导,劝停的一个也无。
虞维音见他果真是恨铁不成钢地打,那萧如卞一张小脸愈显苍白,不由上前出声制止。
“够了!你是他的父亲,孩子即便偷盗,也该问问他理由,这般下死手打他,就不怕他娘亲伤心?”
萧季然松了手,清瘦面庞,掠过一丝痛意,咬牙道:
“我教出这样的逆子,臊都臊得慌!也没脸见他娘,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萧如卞脱开身子,心痛如绞,竟转身朝虞维音奔去,扭头朝父亲嘶声大喊:
“娘才不会这样!娘不会像你这样打我!我要娘亲!我要去找娘亲!”
萧如卞一连喊了数十声,想跑,被虞维音拉住,便抱住她嚎啕大哭起来。
“仙女姐姐,我要找娘亲……你这么厉害,又这么有钱,你带我去找娘亲,好不好?”
虞维音没推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你叫如卞是不是?”
怀内的人抽噎着点头。
她道:“如卞,我可以带你去找你娘,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既知道‘偷窃害自身’的道理,为何还要犯?可是有什么苦衷?”
萧季然听罢,猛咳了数十下,气道:
“子不教,父之过!他能有什么苦衷?他偷了人银钱,还好意思要惩治人,平日里教的诗道理,想是都读进狗肚子里了!”
萧如卞本要开口,听了他这话,硬生生咬了唇不说话。
尽管忍耐着不哭,但眼里的泪水又要开始往下淌。
“如卞,说出来,我便带你去找你娘。”
萧如卞只盯着他父亲瞧,见他父亲眼里俱是失望,心内的委屈便放大了千百倍,却又碍着自己小小的自尊心,不肯当着众人的面开口。
推开虞维音,扭头便往街上跑。
“萧如卞,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