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涵芝把手伸出来，在冷如霜面前摊开，白嫩修长的手指好似玉一般，没有半分瑕疵。
“不干净的东西？妹妹在说什么啊？”沈涵芝笑着，“我只是想把妹妹扶起来罢了，妹妹若是不想让我扶，直说便是了。对了，妹妹自己还能站起来吗？怎么还在地上坐着啊？没得丢了脸面。”冷如霜咬了咬牙，尝试着在小莲的搀扶下起身，被打中的那条腿不正常地弯曲着，整个人都倚在小莲身上。
“妹妹的腿这是怎么了？”沈涵芝明知故问，冷如霜满脸柔弱：“不知道，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这倒是实话。
“沈姑娘，冷夫人这是怎么了？”萧夫人身后的一个宝蓝色衣裙的贵妇人道，倒不是担心冷如霜，只是纯看热闹罢了。沈涵芝认出那是左副督御史的夫人，京城里有名的“大嘴巴”，就不能指望这位夫人的口风，有什么事只要是被这位夫人知道了，明天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沈涵芝一脸担忧：“妹妹说自己被什么东西打了，所以才摔了。”左副督御史夫人挑了挑眉，用帕子掩饰唇角的笑：“是吗，那冷夫人可有察觉到打她的是什么东西啊？这现场有没有找到呢？”冷如霜咬了咬腮帮子，眼眶通红，道：“若是知道，早被找到了。”
“可是冷夫人有没有想过，谁会莫名其妙去拿东西打你呢？更不用说还不被你察觉了，咱么哪有这样的能力啊。”左副督御史夫人就差没明着说出来冷如霜是在骗人了。
闻言，萧盼绫的眼神不自觉往沈涵芝那边偏移，又马上收回来，若无其事地看天看地看树。
沈涵芝很想说，这样其实很明显。
萧夫人也察觉到了身边女儿的小动作，略有不满地看了一眼萧盼绫。
“夫人若是不信，就不信，为何要质疑如霜呢？若是真有人能做到呢？夫人焉知没有人可以？”说这话的时候，冷如霜的眼神一直在往萧盼绫身上瞟。据她所知，萧大将军的女儿一直在南境，说不会武她是不信的。
再加上刚才萧盼绫是和沈涵芝一起来的，嫌疑就更大了。
不想萧盼绫对上她的目光，竟是挑了挑眉，一副“你拿我如何”的样子。
冷如霜当即一口血差点没涌上来。
是啊，她就算说是萧盼绫做的又怎样呢，找不到“凶器”，萧盼绫大可以推脱。
左副督御史夫人撇了撇嘴，还想在说些什么挖苦冷如霜，却被身边的墨绿色衣裙的夫人拉了一下。沈涵芝站得离夫人们比较近，自然听清了那位夫人自以为压低声音说的话：“冷如霜再怎么不要脸面，也是镇国侯府的人。我知你讨厌冷如霜，可镇国侯府一直是站在三皇子这边的，莫要逞一时之快得罪了三皇子。”
闻言，其他夫人的神色都是一肃。
冷如霜的名声在京城已经是臭大街了，所以让他人有种错觉，认为冷如霜人人可欺，谁都能上前教训两句。却忘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冷如霜的手段再怎么下作，却也是成功地坐上了李修鹤正妻的位置，虽然没有人承认。而镇国侯府是三皇子的拥趸，打冷如霜的脸岂不是等于打镇国侯府的脸，进而等于打三皇子的脸？
在局势未明的今天，谁都不敢保证三皇子是不是那个最终获胜的人。
无论三皇子是否亲近镇国侯府，这都开罪不起。
左副督御史夫人意识到这一点后，不情不愿地住了嘴。
只有萧家母女和沈涵芝神色未变，不过萧夫人纯粹是因为就那副表情没变过，而萧盼绫是因为回京时间太短，还没搞清楚京中错综复杂的势力。至于沈涵芝，装了这么多次早就得心应手了，眼神都不带变的：“妹妹还是早点下山看看吧，别留下什么疤痕或者隐疾，不然修鹤哥哥可要心疼的。”
冷如霜面色一变，赶紧抓着小莲的手，走之前好歹还记着这里有这么多人，转身，艰难地行了一礼：“那如霜就先告辞了。”
待冷如霜一走，憋了很多话的左副督御史夫人终于能把话说出来了：“沈大姑娘的心胸真是海量。”沈涵芝听着这挖苦的话，笑了笑：“圣意难为，也只能自己开导自己了，日子总要过下去嘛，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左副督御史夫人冷哼一声：“真是难为沈大姑娘了。”
沈涵芝满不在乎：“难不难为的，我相信事在人为。不过也要多谢赵夫人的关心。”
左副督御史姓赵。
沈涵芝知道赵夫人不是想要嘲讽她，至少不是面对冷如霜那个态度。只是恨铁不成钢，认为沈涵芝给全京城的未婚女子上了错误的一课。
印象中的左副督御史是中立党，安安分分坐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也不结党营私。可前世不知为什么，左副督御史一家忽然被三皇子满门抄斩，安的罪名是“谋逆”，还从赵府里搜出了一件龙袍，坐实了这件事。左副督御史的家中妇孺奴仆都无一幸免。那个时候，沈涵芝也是强弩之末，自身难保，自然也没有心思去打听这些。
思来想去，沈涵芝也不知道怎么提醒，便放弃了。
不过想来今天回去后，冷如霜在山上的狼狈模样应该又会在京城流传开。
沈涵芝还是很相信赵夫人那张嘴的，从未错过任何一件事。
果不其然，还不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就有传言说冷如霜给沈涵芝甩脸子，还试图把过错都推到沈涵芝身上。还说冷如霜是个谎话连篇的人，说不定当时也是这么哄骗的李修鹤。
沈涵芝一边听着翠柳的小嘴叭叭，一边东拼西凑给李修鹤的信。
虽然今天的慈安寺之行没钓出来游湖会当天的幕后黑手，但见到了慈安寺住持承空，还成功让冷如霜身上的负面传闻更多了一点，也不算是毫无收获。
沈涵芝的心情还不错，这给李修鹤的明道歉暗推锅的信就显得格外难写。
正当沈涵芝抓耳挠腮时，暗三的声音忽然在沈涵芝头顶响起：“沈姑娘，王爷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