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财说了半天也没听到来福应声,方才发现这爱和自己顶嘴的小子一脸的痴呆状。他右手在来福眼前晃了晃,来福直勾勾的眼神仿佛视而不见,自己刚才的话看来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吴有财搂着来福肩头的胳膊一抬,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骂道:“我这说了半天,全都对牛弹琴了!”
来福被他拍得一下回过神来,摸着后脑道:“吴掌柜,我又大白天见鬼啦!”他将刚才楼上情形说给吴有财听。
吴有财一边听着,一边吆喝,“来旺,把那桌子碗筷收拾了!来喜,把东面桌菜单送厨房去,回头赶紧出去买菜!”他耳中听着来福的话,不时用手拍拍他肩膀,说道:“你一定是听到要发财,精神恍惚看花眼了吧?这客人定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说不定真的像你猜的那样,和女人私奔跑出来的,身上少不了金银,你小心伺候着,我吩咐厨房上一桌好菜,晚上和他详谈。”
他两人在这里窃窃私语,惹得忙碌不休的来旺来喜等人不住的去瞅还在犯傻的来福,看来,来福这小子要交好运了,掌柜的对他青眼有加,不做事光陪掌柜的聊天了。
吴有财心中兴奋异常,没料到身边桌上一位客人对他俩的话已暗暗留心。
这人五短身材,长得极是普通,约有四五十岁年纪,桌上一凉三热四个菜一壶酒,旁边一个蓝布包裹,正在那里自斟自饮。
这人一边吃喝,一边暗中留意楼上。及到他吃饱喝足,结了酒菜钱,定下楼上那少年隔壁的客房,提着包裹随来福上楼。
等到来福出去,他把房门轻轻掩上,略微看了一下房内,进了里间,将手中包裹放在床上里手,倒头就睡。
半夜时分,这人突然坐起,侧耳倾听,静悄悄丝毫没有动静。他轻轻下床,把包裹放在桌上,慢慢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在桌上。
他轻手轻脚,不出丝毫声息。先把一块黑布用一个小瓶里的水液浸湿,蒙住口鼻,只余两只眼睛,又把一根细细的线香用火绒着,然后把一条绳索塞在腰间,顺手抓起一把匕首,蹑手蹑脚蹭到紧邻隔壁的墙边。
他先是耳朵贴在墙上听了听,手中匕首慢慢插进墙壁之中。那匕首甚是锋利,插入木墙时不出半点声音,犹如插进豆腐一般,轻轻透入墙壁。
他慢慢拔出匕首,将手中线香从墙上刀缝中慢慢塞进。
过了好一会儿,他侧耳听着隔壁动静,可是连那边睡觉的鼾声都没听到,静的仿佛无人在里面一样。他神色迟疑,看着手中线香渐渐尽,似是下定决心一样,用匕首顺着墙下缝隙切出一个狗洞大小的窟窿,把切下的墙块轻轻移到一边,俯身钻了进去。
他全身钻进漆黑的隔壁房内,伏着的身子一动不动,侧耳倾听。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大半夜的串门也不走正门,挖个狗洞钻来钻去的也不嫌麻烦啊?”接着,火光一闪,灯烛起,一个锦衣少年正坐在凳子上含笑看着他。
这人浑身一颤,刚要回身要逃,那少年一挥手,他腰间的绳索犹如长蛇一般活了过来,在他身上急速缠绕,瞬时将他困的结结实实,手中匕首落地,‘噗!’地插进地板。
那少年笑道:“既然来了,说句话再走不迟,何必急着要走?”他说着,屈指一弹,这人脸上的黑布宛若被锋利的刀削过一般,飘落在地,露出一张满是冷汗神色惊惧的脸来。
那少年笑道:“你那么害怕吗?我长得是不是很吓人?”
这人见他神色和蔼,稍稍安定,小心回道:“公子相貌俊秀,怎会吓人?小人有眼无珠,今夜打扰公子,实在是该死。”
那少年笑道:“你先说说自己的情况,该不该死就看你自己的了。”
那人冷汗不住滴落,小声道:“小人是临安人,常年做些没本钱的买卖,小......”
那少年忽然插言道:“什么是没本钱的买卖?”
那人一愣,以为这少年装傻不知道,又看他神色透出疑问,方知他不是作伪,于是解释道:“小人是个小偷,说的好听点儿就是做没本钱的买卖。”
那少年嗤的一笑,“贼就是贼,说的好听有什么用?等写的给你立传啊?你接着往下说。”
那人唯唯答应,“是,是,公子说的极是,小人是个贼,临安人,这次一路追着一帮客商到了这里,得手了几笔买卖,正要往回赶,听到这儿的掌柜议论公子要买宅院,是个有钱的少爷,于是起了歹心,今晚不小心惊动了公子,实在是该死。”
那少年笑道:“你要是没惊动我岂不是让你得手了?那样你才真是该死了。”
那人急声应道:“是,是,公子说的极是。”
那少年脸色忽然一板,冷笑道:“你说了半天,名字也不说吗?是不是等进了衙门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