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上船后,便见一位身着月白绸衣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与一年纪稍长、衣着朴素却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迈步而来,见了众人,客气笑道:“在下是这楼船的东家,身边这位是船上的掌柜,诸位贵客在船上时若有任何吩咐,皆可找他!”
“王公子客气了,这位是我宫门徵宫宫主--宫远徵,这位是秋琬姑娘!”铭夏与王公子也是旧识,所以此次在得知王家有客船停泊此处,便径直联系了船掌柜。巧合的是东家也正在此船上。
那王公子听了铭夏的话后又对二人客气一礼,虽不知这秋琬姑娘是何身份,但只凭姑娘这通身气度,又是铭夏特意提及,王琛做生意走南闯北,自是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从不随意小瞧他人。
宫远徵和赵琬二人见这王公子行事不卑不亢,举止有度,双双点头回礼。
众人一番寒暄后,那王公子招来一随从,对众人笑道:“诸位的房间安排在了三楼,我让随从领着诸位前去!”
那随从不过十五六岁,看着颇为机灵,“铭夏公子,东家听说是宫门的人要乘船,可都是安排的顶顶好的房间。”小随从看样子似乎也是认识铭夏的。
“你这皮猴多什么嘴,还不去领客人上船!”王公子轻斥。
那小随从也不害怕,仍笑嘻嘻地领着众人上楼。
一路上,小随从边走边为众人介绍起船内布置:“诸位贵客,这一楼呀是酒肆茶馆,客房不多,都是船上帮工所住,诸位用饭或是需要热水什么的,都可到一楼来。”
随着众人步上台阶,小随从又道:“这二楼便都是客房,倒是两边有宽阔的露天楼台可供船客或是欣赏江景或是聊天解闷儿,不过这次诸位有耳福了,听说有一戏班也在此船上,有位贵人请了他们唱戏!”
这小随从的话引起了宫远徵的兴趣:“戏班?”
小随从见贵客感兴趣,忙说道:“是的,正是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气的碧霄班。而且这碧霄班最有名的便是他们独具一格的悬丝傀儡戏!”
“傀儡戏?可是用木头刻出人偶,再用丝线操控人偶演戏?”赵琬没想到此次乘船还能再看到傀儡戏。
小随从一听便知道赵琬是看过傀儡戏的,笑着回道:“姑娘说得不错,不过这碧霄班的傀儡可不是一般的傀儡,听说个个都栩栩如生,十分精致。这碧霄班传闻有一个擅于制作傀儡之人,经她手的傀儡个个似乎都沾了人气儿似的。”
小随从这一番绘声绘色的描述倒让众人对这戏班愈加有兴趣了。
几句话间,众人便到了客船的三楼,小随从领着众人沿着中间回廊向里走去,待到了地方,笑道:“诸位贵客,这儿便是各位的房间了,三楼客房是这船上空间最大,视野最好的房间,希望各位住的舒服,小的就不打扰诸位休息了。”
铭夏见这小皮猴要退下,随手抛去了一袋铜钱,见他机灵地接住,笑道:“这是徵公子赏的,替我们向你家公子道声谢。”
小随从接了钱袋,也不扭捏,朝众人作了一揖:“多谢各位贵客赏,我定将各位的谢意带给公子!”
众人见了小随从这模样也是被逗笑了。
宫远徵望着小随从离去的背影,挑挑眉看了铭夏一眼,看来哥哥让铭夏跟着自己也是有用意的,有些地方他的确是要向眼前这人精好好学习。
铭夏注意到了宫远徵的反应,也不避开他的眼神,笑眯眯道:“徵公子,该分房间了!”
他们所在地方正是三楼最左侧,共六间房,两两相对,中间一条供船客走动的回廊。最终赵琬和灵幻住了最里的两间,宫远徵依着赵琬住了隔壁间,其余人分了剩下的三间。
宫远徵所在的房间正是靠码头一侧,推开窗户便可见到码头上忙碌的人群,有些船客时间晚了,正带着行李匆匆往船只而来。
宫远徵倚在榻上,无聊地翻着手中的医,耳中听到有人在敲自己的门。
“徵公子,是我和金临。”铭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宫远徵应了声,让他们进来。抬头发现金临脸色有些发白,出声问道:“金临怎么了?”搀着他的铭夏见金临这难受模样,替他回道:“他这是晕船,属下已经给他用过药了,不过看效果不是很好。”
宫远徵让二人坐下,丢给铭夏两个瓷瓶,说道:“褐色的让他置于鼻尖,多闻闻;白色的药丸口服,若这两样都不能缓解症状。”宫远徵笑了笑道:“那就只能我亲自来给他针灸刺穴了。”
宫远徵的笑容莫名让金临打了个寒颤,感觉脑子都清醒了不少,“有了公子的药,属下想必定是能好的。”
宫远徵看着金临这副模样,皱眉道:“你先回房吧,记得把窗户打开点,用完药就休息,平躺最佳,去吧。”
金临记着宫远徵的嘱咐,拒绝了铭夏再次伸出的搀扶之手,坚强地走出了门,维护了他身为红玉侍卫最后的尊严。
铭夏见这死脑筋如此要面子也无可奈何。
宫远徵打量着坐在他面前并没有打算走的人,挑眉问
道:“你还有事儿?”
铭夏听到宫远徵的问话,收回了对金临投去的怜悯眼神,笑道:“属下有事要跟公子说!”
宫远徵看了铭夏一会儿:“想跟我讲王家还是天机堂?”
“公子真是冰雪聪明,慧眼如火炬,心细如发”
宫远徵不想听这老狐狸拍自己马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着打断道:“你在我哥面前也这么回话?”
铭夏老狐狸被宫远徵这一笑,这问话惊地卡了壳儿,难得愣了会儿,然后委屈道:“角公子不喜欢下属多话。但是属下不是此前从未与公子您相处过嘛,不知道您好哪口。”
宫远徵笑眯眯地看着铭夏,莫名让铭夏觉得比起自己此时的徵公子更像一只狡猾而危险的狐狸。
“那你是从什么地方觉得我喜欢听废话,嗯?”宫远徵换了个姿势,一手托腮看向铭夏。
铭夏不愧是初次见面就被赵琬评价为老狐狸的人,若是常人面对此时宫远徵铺天盖地的威压,估计早就哭出来了。
而铭夏还能在此情形下拍马屁道:“是属下眼拙,徵公子是跟角公子一起长大的亲兄弟,脾气性情自然都相像。”
宫远徵看着他这幅嬉皮笑脸的样子,轻哼了声,收起了威压。
转而却坐起身,对着铭夏认真道:“先生跟随尚角哥哥多年,见识宽广,更是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我是真心希望先生可以直言不讳,认真教我,我必用心学习。想必尚角哥哥派先生到我身边也是这个用意吧。”若是以前的宫远徵大概是不会放低姿态说出这番话的,倒不是他瞧不起任何人,而是年少时自己被宫尚角保护地太好了,可以肆意行事,可以不用懂这些尔虞我诈。但是经历了无锋与宫门那一次残忍血腥的战斗,宫远徵明白自己必须快快长大,为自己的哥哥姐姐分担重任,成为一个有能力保护宫门亲人和族人,保护旧尘山谷的人。
铭夏似乎没想到宫远徵会说出这番话,他看着少年脸上的郑重,心中感叹那个从小被角公子捧在手上悉心呵护的小公子终于也要被逼着长大了。他也收起了脸上懒散的笑容,恭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铭夏必定会竭尽全力辅助公子!”
“那就谢谢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