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蛾转身离开，曾海也没有再敢找事。已经是晚上了，吴浩安排了人值夜，大家一一退回房间睡觉。
秦蛾被宁溪拉回了她的房间。
“抱歉了，其实这座楼许多房间都是空的，但都没有打扫过，只能先这样挤一挤了。”
“没事的，环境已经很好了。”秦蛾真心说，小小的房间被一张床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空间，之前应该是什么廉价的出租屋。末日前是相当寒碜的样子，现在反而让人觉得有几分温馨。
“擦一擦身体吧。”宁溪从纸箱里摸出一包湿巾，递给秦蛾。两个女生简单擦了擦身体，就钻进了被窝。
没有自来水，也没有电，说来奇怪，这才是秦蛾来到这个末日的第一天。
“你身体好冷啊，衣服太薄了吗？”宁溪湿润温暖的呼吸打在秦蛾的脖子上，让她半边身子直起鸡皮疙瘩。
“还好吧，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宁溪的手在秦蛾的身体上游曳，秦蛾尴尬地想要推开，自己的手却反而被抓住了。
她的手好烫啊，救救我，这种女生夜话的氛围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你过来找哥哥这一路很辛苦吧？只有一个人，就算你再厉害，也有许多不方便的事情才对。”
“嗯，还好，老实说，其实我都不太记得了……你们也很不容易吧。”秦蛾想要把这个话题绕过去。
“我倒还好，灾难发生后不久就遇到了吴浩他们，他们挺照顾我的。那个曾海的事情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们之前曾经尝试搬家，那是大家都同意的事情，结果失败了，死了很多人，包括曾海的哥哥。曾海之后就变得有些不正常，他不是针对你，他对谁都是冷嘲热讽的，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做出过什么坏事。”
“没有了，我没有往心里去。”对方这样耐心解释，自己自然不能说出什么坏话了。不过在心里，秦蛾可没有半点原谅。自己难过，就要拿别人来发泄吗？
“你才没有咧。”黑暗中，宁溪用手指弹秦蛾的额头，“不然你也不会把他打成那样是吧？”
“可你的语气听起来也不生气啊。”秦蛾把肩膀缩进被子里，让自己的头和宁溪的头处在相同的位置。
窗户是被封死的，整个城市也没有一点灯火，房间里是纯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借温度、呼吸和说话的声音确定对方的位置。
秦蛾觉得自己的感官更加敏锐了，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宁溪裹着被子的身体轮廓，呼吸时身体的起伏，她的视线还有眨眼的动作。
“唉，道理都是这样的，可是他天天念叨，谁又不讨厌呢？”宁溪凑得离秦蛾近了一些，“你力气真的好大啊，没想到身体却还是香香软软的样子。”
她的手又开始摸过来，秦蛾一阵阻拦，两人嬉闹一会儿，秦蛾不敢用力，怕伤到对方。
“那家伙应该也看你这样，所以觉得你好欺负吧。而且你也够吸引人的了，我一个女生第一眼都看呆了。”
所以当时那么多人，都是来看我的吗？秦蛾觉得现在自己的脸肯定很红，好在没有光，对方应该看不见。
“还有人抱怨为什么明明发生了丧尸危机，却没有什么系统绑定或者能力进化之类的东西，结果你就出来了。”
“我……”秦蛾刚刚想要说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状况，宁溪的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
“你不想说，就不说呗，我们能拿你怎么样呢？”
“……你不怕我有什么恶意吗？”
“哼哼，你有什么恶意，现在就可以来害我啊。为什么要等着呢？”秦蛾感觉宁溪在笑。
“说真的，我感觉你和你哥挺像的，一副老诚的样子，先去想什么东西是可以得到的，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再回来想象自己想要什么，自己的愿望是什么。”
“……我是……像他那样吗？”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一样，可能只是我自己的偏见吧。欸，你是他的表妹，是不是年纪应该比我小一些啊，我应该是你的姐姐，那我就叫你小蛾，怎么样啊？”
宁溪离自己的距离又近了一些，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挨在一起了，烫烫的感觉让她头晕，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是我还是个男生不就简单了吗？可我现在是个女生啊……不对，如果我还是男生怎么也不可能和她睡到一张床上啊……
“哈哈，开玩笑的，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天呢……”
“没事的，宁溪姐姐，你就叫我小蛾吧。”最后秦蛾还是没有保住自己的辈份，开口了。
“好吧，小蛾，”宁溪又在笑，秦蛾可以感觉，“你要是觉得难为情，在外人面前就叫我宁溪吧，我们只在私底下那么喊。”
秦蛾还想说什么，又被宁溪堵住嘴唇：“睡了吧，明天应该有事的，吴浩他想要搬家很久了，他就是想让你帮他做这个吧。”
嘴上那么说，可是宁溪的一只手却握住了秦蛾的手。秦蛾没有挣脱，不一会，她听见了宁溪均匀的呼吸。
睡着了吗？秦蛾捏着她的手，调整睡姿，正躺着，面对天花板，闭上了眼睛。
完全，彻底的黑暗，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闭上眼睛。一天的经历不断在眼前闪现，宁溪的指尖，曾山颤抖的脚，吴浩疑惑的脸，大个子丧尸的吼叫，空无一人的荒废校园，陨石，然后是楚韵。
当初自己为什么喜欢上楚韵呢？现在想起来，好像那是上辈子的事情。记忆的单位也许不是时间，是事件，长长的无事的日子叠起来只是一片，而多事的一天，就像是一辈子那么长。
混乱的思绪让秦蛾睁开眼睛，还是一样的黑暗，她终于发现原因了。
她睡不着，毫无睡意。床铺很柔软，被子很暖和，连宁溪均匀的呼吸都让人安心，可她就是毫无睡意。
自己这是怎么了？睡不着？为什么睡不着？谁会睡不着？
只有丧尸会睡不着吧？虽然已经默认自己的改变和丧尸应该有某种关联，但是真的出现时，还是有些难过。
不能告诉他们，至少现在不能……
秦蛾就这样握着宁溪的手，听着她的呼吸声，挨过了一整夜的时间。直到封窗木板的缝隙越来越亮，宁溪深呼吸了一下，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