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难度太大,孟厌自觉自己没那个脑子,决心知难而退,回地府后就去求月浮玉把她调回轮回司。 放弃虽然可耻,但有用啊。 可惜,面如死水的月浮玉一句话就把她职场的康庄大道堵死了。 “泰媪大人方才跟月某说,轮回司不缺人” 孟厌被月浮玉拒绝,温僖那边也被卞城王的秘徐湘陵婉拒了,她瞧上了风月霁光的月浮玉,现下要守身如玉,暂时不需要跟班了。 两个直接或间接被月浮玉拒绝的人唉声叹气相遇在房中。 “孟厌,不就是一个案子吗?我就不信以我们俩的脑子查不出来”温僖愤愤不平,他的脸他的身子哪里比不过月浮玉了,徐湘陵居然拒绝他。 “阿僖,我们俩的脑子加起来都凑不出半个脑子”孟厌说的是实话,要是他俩真有脑子,也不会一个在地府干了三十年还是小小孟婆,一个刚来地府就被人骗来做了暖床跟班。 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有时候,认清自己接纳自己也是一种智慧。 “轮回司又回不去,不查案你准备怎么办?”温僖问孟厌,见她低头不语,手藏在宽袖中,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他不可置信的开口,声音都在颤抖: “好啊,孟厌,你不会指望我养你吧?” 平日里出力就算了,如今还要出钱养一个废物。 每月拢共五两的工资,吃喝都不够! “我是那种人吗?真是的,好歹我也养了你三年吧”孟厌抬头厉色道,她刚才其实想过让温僖养她一阵来着的,结果这人反应这么大,她只能另寻他法了。 她觉得温僖说的对,不就是一个案子吗? 万一他俩加上崔子玉,真就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把案子查清了呢! 她和温僖在房中又梳理了一遍这个诡异的自杀案。 结合崔子玉给的几位判官手写的调查笔记,她认为疑点有三个: 一:诸蔷为何要在成亲前一日自杀? 判官的笔记里写她和杜家少爷杜衡,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但定亲后,两家经常来往见面,诸蔷对这个温尔雅的未婚夫也逐渐有了好感。 她的贴身丫鬟曾听她私下说:“杜公子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一个即将和心上人成亲的姑娘,没道理要在前一日自杀啊。 二:诸蔷为何要穿着白衣自杀? 有一位判官的笔记里写着:「诸蔷喜粉衣,不喜白衣」 诸府众人说诸蔷生前最爱穿粉色衣裳,唯独不喜穿白色的衣裳,觉得苍白寡淡,了无生机。 然而却在自杀那日,穿了一身自己平生最讨厌的白衣。 三:诸蔷为何要握着蔷薇自杀? 这是孟厌提出的疑惑,虽说诸蔷的名字来自蔷薇,可她的贴身丫鬟说,她实则不喜欢蔷薇,反而更偏爱梅花的孤洁。 既然不喜,又为何要握着死去? “走吧,我们先去见见这位郎艳独绝的杜少爷”孟厌收拾好笔记,大步流星走了出去,温僖老实跟在她后面。 人是他自己选的,只恨自己当年误入歧途,识人不清。 寒犹在,雪未残,百草回芽。 陈郡杜府大门对面的角落,孟厌与温僖已在此蹲伏三日了,自从五年前未婚妻诸蔷死后,这位杜衡少爷据说一病不起,在府中休养了两年才好。 五年间,也有说亲之人上门,但都被杜少爷拒绝了,说是无法忘却无端故去的未婚妻。 “出来了”温僖用手肘碰了孟厌的手,提醒她杜少爷出门了。 这位杜少爷二十五岁上下,眉宇间有忧思之色,的确一表人才。 他们跟着杜少爷去了青韵舍,亭中有五人,都是陈郡有钱有势的公子,其中一人长得尤为好看,面如凝脂,眼如点漆,穿一身飘逸的绿衣。 孟厌看得一时呆住,她想起满腹诗的白二曾对她念过的一句诗:“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温僖左喊她不理,右喊没反应,顺着她不安于室的眼神看向亭中众人,便知她瞧上了哪一个。 于是,用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银牙轻咬,声音阴森,但面上却是星眸微张,那一双桃花眼烟视媚行:“他有我好看吗?” “我就看看”孟厌心虚地回他,这老醋坛子,翻个不停 温僖倒不怕孟厌会喜新厌旧抛弃他
,那绿衣公子虽瞧着比其他人俊俏几分,跟他比,仍是差的极远。 他此生,最怕一个人,长得没他好看,说话没他好听,但这人偏偏是孟厌第一个爱的男人。 万幸,这人因工作能力出众去了天庭任职,不会再来地府了。 杜衡走进亭中,与五人拱手施礼,绿衣公子开口问他:“杜衡,你今日怎来的如此晚?” 旁的公子笑着打趣他:“南宫扶竹,你忘了今日是杜衡定亲的日子吗?” 绿衣公子拍拍自己的脑袋,笑着说自己记性差,连这事都忘了。 原来绿衣公子叫南宫扶竹,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连名字都好听。 与杜衡定亲的姑娘是陈郡柳家的五小姐柳吟,父亲是当朝宰相,是个娇憨美人,刚满十七,敬重杜衡对诸蔷多年未变的爱意,特意求了媒人为她说亲。 杜家父母劝了杜衡几回,他这才同意这门亲事,不过有一个条件:即使成亲,他依然会在家中拜祭诸蔷,若柳家不同意,婚事便作罢。 柳吟听闻后,一口答应下来,这才有了今日的定亲。 孟厌有事在轮回司无事,常偷溜去人间听话本,最吃这种痴情公子的设定,亲眼见到杜衡,知晓他的故事后,连连垂泪,在某日温僖卖力攻略她时,她哭着问他:“阿僖,若有朝一日我死了,你也会为我守节不娶妻吗?” 最终只收获温僖的一对白眼。 男人靠不住,还是绩效到手最实际。 两人跟了杜衡几日,都没发现疑点,他每日行踪固定,不是在府中神色忧伤地对着诸蔷的画像喃喃自语,就是来青韵舍与几个公子吟诗作画。 反倒是那个南宫扶竹有点问题。 孟厌有一次在茶馆偷听别人讲话时,无意间听到有人说南宫扶竹仗着好皮囊,惯爱做一些偷香窃玉之事。 陈郡已有好几家的小姐着了他的道,只苦于没有证据,纵使有人报官,官府查过后也不了了之了。 他们这一说,孟厌想起自己曾看过的一个话本,有一对爱侣,妻子在丈夫某次离家后,服毒自尽,丈夫回家后痛不欲生,不相信妻子会无端自杀。 他多年暗访,最终查明真相,原是邻家一男子,觊觎他妻子的美貌,在他走后,强行霸占了他的妻子,妻子受辱后羞愤难当,故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难道诸蔷一案也与她听过的话本故事一般,五年前,人面兽心的南宫扶竹欺辱了诸蔷,诸蔷觉得对不起未婚夫杜衡,所以自杀? 孟厌着实佩服自己有一个好脑子,立马喊上温僖回地府,他们再去跟崔子玉谈谈。 路过一家斋时,温僖叫她向右看:“那不是崔子玉吗?” 还真是崔子玉,拿着一本在看,看的津津有味,不时啧啧几声,连他们靠近都没发现:“崔子玉,你在看啥啊?” 崔子玉一抬头就看见孟厌和温僖站在她面前,联想到刚才中的画面,霎时羞红了脸,面上倒装的镇定自若:“没看啥,一本而已”,快速合上,又问他们没去查案,怎么在这里? 孟厌正想说事,旁边的温僖得意洋洋地开口道:“你在看春宫画册”。 这崔子玉骗孟厌就算了,还敢骗他,这本画册他早看过了,花样不多,唯一可取之处就是画师技艺精湛,中画面颇为精美。 崔子玉慌乱片刻后便冷静下来,背着手正色道:“本大人看春宫画册又如何?岂是你们二人的品阶能管的”。 温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孟厌站在他们中间,发声询问:“不是,你们谁能告诉我春宫画册是什么啊?” 按照孟厌的理解,春宫画册应该是讲一些春日宫殿的,带了画册,应是还画出来这番美景了吧。 这种,有何不好意思说的? 还是温僖古道热肠,贴在她耳边说:“春宫画册啊,就是将我们俩晚上在床上常做的事画出来的”。 孟厌万万没想到,高冷如崔子玉这般的阴律司判官,背地里却在看阴阳调和的春宫画册 她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向崔子玉,被她盯着的崔子玉神色坦然,仿佛孟厌不过在问她今日吃饭了没有。 “你们两个有闲心在此处闲逛,不去想想本月绩效怎么到手吗?”崔子玉说的正气凛然。 说到此,孟厌才想起刚才被他们俩一打岔,忘记正事了,便把她的猜测告知了崔子玉。 “你是说,诸蔷有可能是被人欺负后,觉得无颜面对杜衡所以自杀?”崔子玉也翻过几位判官的笔记,里面记录中有一条,说的是诸蔷在四月二十之后便整日心绪不宁,贴身丫鬟常
听她在房中哭泣。 孟厌的猜测倒和笔记之中的内容对上了。 “事不宜迟,我们今日就去会会这个叫南宫扶竹的人渣” “怎么会?”孟厌问崔子玉,官府都拿他没办法,他们能有什么办法,月浮玉可说了,不能在人间动用法力,违者扣二十分。 “我装鬼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