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一挥,整个人扑了上去。楚沐还未反应过来,那女子便已经缠住了他。两个人站在山坡之边上,顾华杉身子一倒,两个人瞬间重重的滚落下了山坡。
顾华杉心里清楚,楚沐插翅难逃,唯有挟持了她和赵高阳,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赵高阳早已失血过多,若是再不及时医治,只怕当真要一命呜呼!
必须为赵高阳腾出时间!
说时迟那时快,顾华杉和楚沐狠狠坠落了下去。只那一秒,两人就在滚落期间,摆脱了兵器束缚,两个人只剩下了近身肉搏。
一个是锦衣卫指挥史,混迹沙场多年,从底层摸爬滚打,手上沾满鲜血的京城魔头。一个是江湖剑客,刀枪棍棒小偷小摸样样都会的瘦弱女子。
但是此刻这样千钧一发之际,拼的便是最原始的力量和速度!
谁够快,谁够狠,谁便能活下去!
顾华杉没有内力,只能是拳拳相碰。
两个人滚成一团,拳脚相加,楚沐力气极大,招招朝着她命门而去,下手毫不留情。顾华杉腹部、腰上、脸上狠狠挨了几拳,打得牙齿之间一片血腥。
眼见赵高沐已经带人过来,顾华杉发了狠,混乱之中抓住楚沐脑袋,狠狠一口咬在他耳朵上。
楚枫出拳更猛,只听见“咚咚咚”几声闷响,华杉吐出一口血来,却仍是死死咬住他的耳朵。
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叫喊,血水喷了出来,全部喷在了华杉的脸上。华杉只觉一阵温热扑面而来,厚重的血腥之气熏得她几欲作呕。
她大出一口气来,狠狠一脚踹在楚沐腰上,那楚沐捂住耳朵“啊啊啊”了几声,似乎极度痛苦的扭曲了起来。
赵高沐的人马从天而降,像是大雪一般纷纷而来,那楚沐再也躲闪不及,干脆就势一滚,伴随着一声声惨叫,那人直直滚落了下去,随后在一片茫茫大雪之中不见踪影。
顾华杉平躺在雪地上,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大喘气。
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高沐的脸倒映下来,那人的脸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惊慌,只顾叫她:“顾华杉!顾华杉!!”
顾华杉在赵高沐的搀扶下半坐了起来,随后她“呸”一声,吐出了楚沐的半只耳朵。
那只耳朵已经被咬得血肉横飞,不见原形。
而顾华杉同样满脸是血,就连睫毛上都是一片粘稠的血液,那人一双清冷的眸子,泛着嗜血的杀意,黑白分明的瞳孔之中倒影出了赵高沐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少女轻轻一笑,“赵高沐,我又没死,你吵什么。”
赵高沐瞬间如释重负一般,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狠狠抱住她,压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顾华杉胸膛一震,咳嗽了几声,赵高沐放开她,沉声问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这里受伤了。”顾华杉比了比心的位置,眼底一抹阴寒,“想杀人。”
赵高沐冷冷一笑,“不用你动手,我亲自去将他的头砍下来!”
顾华杉道:“赵高阳呢?”
“已经派静姝和百奇送回山庄了。”赵高沐扶起顾华杉,“你先回去照顾高阳,我去杀个人便来。”
顾华杉点头,嘴唇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两人目光交汇瞬间,顾华杉却只是道了一声:“速去速回,高阳还需要你这个兄长。”
赵高沐大手一挥,命令了几个人送顾华杉回去,随翻身上马,俯身冲顾华杉道:“华杉,等我!”
温泉山庄里,赵高沐的随行大夫已经赶来。顾华杉还未走近,远远的便瞧见了丫头小厮们进进出出,她快走两步,隐约看见那丫鬟手里一盆血水,当下心头猛跳,一路小跑进了房内。
赵高阳躺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双眸紧闭,竟好似没了气息一般。
静姝立在身侧,余光瞥见华杉走进来,眼眶发红道:“公子别急,大夫说虽是失血过多,所幸伤不在心口,郡主只是晕过去了。”
顾华杉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赵高阳半睡半醒之间,似乎隐隐瞧见了顾华杉的影子,她一张乌青的嘴唇发颤,睡梦之中只是呓语着华杉的名字。
“华杉……华杉……”她一声又一声的唤着,顾华杉急忙走到床头,应了一声“我在”,那人半睁着眼睛,眼尾迤逦,唇边缓缓绽开一丝笑意,幽幽道:“你活着……你活着便好……”
顾华杉握着那人的手,眼见大夫将箭簇拔了出来,赵高阳闷哼了一声,眉头轻蹙终究是昏死了过去。
静姝见顾华杉风尘仆仆,浑身是血,衣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割口,便道:“公子,这里由奴婢守着,您先去换一身衣衫吧。”
华杉摇头,定定望着赵高阳的脸,语气平静:“无妨,你去打盆水来,我洗把脸,然后便在这里等着她醒来。”
顾华杉这一等便等到了夜晚。
山庄里入了夜,气温更低,正是雪消融之际,寒气入骨。静姝命人拿了几个火盆,屋子里却是暖烘烘的。
赵高阳身体底子好,虽说流了血,但却未伤及根本,只需后面用药静养便可。
静姝遣散了众人,房间里只留下华杉和她两人。
侍卫等都守在外侧,只怕那楚沐狗急跳墙,反而杀回山庄来。
灯火幢幢,月影横斜,山庄里又恢复了死寂。
眼看夜幕降临,听得前院传来一阵骚动之声,马儿嘶鸣,脚步匆匆,华杉估摸着大约是赵高沐回来了。当下起身便去开门,果然之间垂花门之下,赵高沐一身是血,满脸寒气,风尘仆仆赶来。
顾华杉急忙迎上去,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楚沐呢?”
“高阳呢?”
四目相对,华杉莞尔一笑,“高阳无碍,那箭射在肩头,只是失血过多昏迷了。大夫说今晚或是明晨便能醒。”
赵高沐脸色稍霁,似乎才缓过气来,他长袖一拂,只道:“我去看看。”
华杉便跟着他进了屋,屋内之亮着一盏油灯,赵高阳躺在雕花大床上,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得吓人,却没有清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