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回信息?” 陈堪拿起我的手机递给我。往常我都会让他直接念给我,然后帮我回复。因为医生并不建议我长时间看手机。但是今天没有,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和向理联系。
“没什么,推广信息而已。” 我慢慢地站起身,现在任何剧烈的活动都会让我感到眩晕。
“我们走吧。”
我们乘电梯到了地,陈堪一如往常的帮我打开车门,扶我坐到副驾驶位。我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角落里有一盏蓝色的小灯在闪烁。我知道,行车记录仪在工作。
医院的检查很顺利,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可以慢慢的开始一些康复训练了。现在没有边寒,我只能接受医院替我安排的康复治疗师。这说明,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不在家的时间要变多了。
趁着陈堪起身前去交费的这一小段间隙,我的手迅速地伸向放在一旁的手机,将编辑好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发送给了向理。虽然我并不确定他是否拥有足够的权力和能力来帮助我解决眼下这个棘手的问题,但凭借我对他性格和为人处世方式的了解,我坚信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他必定会全力以赴、不遗余力地给予我最大程度的支持与协助。
下个月,熊瑾就要过来了,我得抓紧时间。
“熊瑾家的房子,你退回去了吗?”在车上,我漫不经心的问。
“我已经和她爸爸说了,她爸爸让我先拿着钥匙,后面有安排的话我会去交接。”
他撒谎了,他完全可以告诉我熊瑾下个月会来,会住在这间房子里。他瞒着我,我反而会生疑。
“哦。”
“其实要不是看在我爸爸和熊叔叔这么多年来的情分,我早就想和她们家断干净了。”
“那当年我出事前,杨端给熊瑾看了什么东西,你知道吗?”我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他答得很干脆。
“他们大人总会在酒桌上开些玩笑,说要给我和熊瑾订娃娃亲什么的。打我记事起,我就已经告诉过他们了,不要再拿我开玩笑。”
“但是没有用,对吧。”我眯着眼睛看向他。
“我妈从小就对我说,要讨熊叔叔开心,要讨熊瑾开心,这样爸爸的生意才能越做越好,我和姐姐的日子也才能过得好。”
“但是小时候我很胖,熊瑾根本看不上我,更别说喜欢我了。”
“再后来,我遇到了你。”
“你遇到了我。”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对,遇到你之后,我再也不想去讨好什么熊瑾,我不喜欢。”陈堪把车停进了地下车,但是我们谁都没有开门下车。
“那不会影响你爸爸的生意吗?”
“我爸爸从来都没有想过拿我当做什么筹码,都是我妈在中间乱搅和。”
“而且,和熊瑾他们家做生意的又不止我们一家。”
“但是偏偏熊瑾喜欢上的就是你呢。”我的胸口感到了一阵抽痛,我稍稍弓了弓腰。
“但是我不喜欢她!现在爸爸去世了,我妈妈也不要我了,没有人可以左右我的选择了。”
我差一点就相信了,相信了我们才是真正的苦命鸳鸯。要不是昨天我看到了熊瑾发来的信息。要不是陈简刚刚才告诉我,当年我车祸的案子,被告律师来自熊瑾家公司的法务部门。
然而当下时机尚未成熟,即便事情发展到这般田地,陈堪仍有可能对一切毫不知情。毕竟在缺乏确凿证据之前,盲目地冲出去指责他绝非明智之举。我决定按兵不动,冷眼旁观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在背后操控着全局,同时也要弄清楚自己究竟触动了哪一方势力的利益,以至于他们不惜痛下杀手欲将我除之而后快。
陈堪:
熊瑾是在大约一个月前,天依刚刚醒来的那段时间联系上我的。那时候的我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空和她理论。
我想直接删除她的微信,但是有一天,她问我,陈苒是不是在xx医院工作,她想考取的博士导师又是不是x教授。我意识到她这是在威胁我。她总能准确的知道我几点钟起床,几点钟出门,几点钟回家,我在家里的各个角落里发现了监控。我感到恐惧,她到底是怎样一个疯狂的女人。
我求她放过我,赞扬她的美貌。求饶着,我家已经没有机会东山再起,我的身份和她不匹配,她值得更好的人。她叫我不要再这样说,她说她只喜欢我,她说如果再听到我说这样的话,陈苒就会从今年的博士生名单上消失。
我和熊叔叔说,我想搬离那所房子,因为天依需要我的照顾。熊叔叔告诉我,那所房子是在熊瑾名下的,需要我和她商量。
我的希望破灭了,只能顺从。我像是熊瑾的一条狗,被牢牢地捏在手里。
但是我的底线是天依。如果熊瑾胆敢动天依的一根头发丝,我都绝对不会放过她。
这段时间,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恐惧和疲倦。我根本不在意自己怎么样,我只想保护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最后的两个。
我想过找爸爸生前的其他好友求助,但是所有人都认为熊叔叔是我们姐弟俩的恩人。要不是有他在我父亲去世后操办打理,接济我们姐弟,我们早就沦落到大街上了。他曾在葬礼上宣称,会视我们姐弟如己出。如果我现在向别人求助,他们只会觉得我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而更加疏远我和陈苒。
我能感受到最近天依过得也很不安,她不断地查看手机,看各种各样的件,又在我叫她的时候迅速地关掉。但是我还是不想让她知道我和熊瑾还在联系,或者说,是被迫和熊瑾保持联系。她经历了太多,已经不需要再多一件糟心事了。我想,相隔万里,只要我没有什么过线之举,熊瑾并不能把我怎么样。直到熊瑾发给了我一张行程单,告诉我收拾好房子,她要过来,度假。
随着日期的临近,我也越来越焦虑。
那天在车上,天依问我熊叔叔的房子退掉了没有。我不想让她操心,便随口应付了过去。回想起来,那时候其实正是一个和她坦白的机会,但是我错过了。她问起当年车祸前的事,我只记得杨端因为散播谣言被学校处分,剩下的我便一无所知了。我以为那场灾难都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