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衡起身拱手致谢,按理亭侯是不用给一个小小学官问礼的。
可身处于考场之内,作为考生要执学生礼。
学官表面一片祥和,手却在背在身后,疯狂的搓着,烫啊。
小声寒暄两句,回去继续巡考了。
而一旁的梁江,心中如同被扔下一记响雷。
清河亭侯,谢氏玉衡。
他家在扬州有一间澡豆铺子,梁家祖传的方子。
鹌鹑蛋大小的澡豆,最下等的也可卖五十一个。
更别提专供扬州富家小姐们的,最上等澡豆,十两一个,百家求。
可谓是日入斗金。
年前一位会稽郡的商人,从荆州带回一种名为皂的物品。
价格比他家澡豆便宜不说,块头还是澡豆的好几倍。
会稽郡商人赚得盆满钵满,他梁家生意却日渐惨淡。那皂正是出自清河亭侯谢家的玉昭堂。
梁江冷哼一声,待他取得县案首之名。
将清河亭侯的颜面踩在脚下,看他嚣张到几时。
春寒之下,鸡蛋羹放了不过一会儿,炙热的温度便已经降了下来。
谢玉衡端起小碗,手一顿,随后用勺子将鸡蛋羹捣得稀碎。
目光冰冷的落在,碗底的沉淀灰色物。
有毒,且是在鸡蛋羹进蒸笼前下的,所以才会沉至碗底。
虽,地字巡考学官先前有提篮之举,可如此明目张胆陷害朝廷侯爵。
哪怕她只是小小的亭侯,他全家每人十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想来是另有他人贡院之内都能动手,只能让司大人出手调查了。
从考篮里取出水囊,晃了晃,剩余不多,里面是柳氏子时起床熬制的姜蜜水。
谢玉衡仰头,喝了个干净,随后将鸡蛋羹小心倒入其内。
梁江眼含讥讽之意,到底是没底蕴的暴发户,一副穷酸做派。
他梁家的小斯,都做不出此等丢人现眼之举,连个鸡蛋羹都要打荷带走。
思及此,梁江怪里怪气的叹息一声,“唉呀。”
从上等金镶玉竹做的考篮里,取出一把斑竹梅鹿折扇,轻轻给自己扇着风。
雅,实在太雅了!
谢玉衡嫌弃的把小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二月天扇扇子。
有病,实在太有病了!
申时,蒋学政取下贡院大门的封条,前四十位缴卷的考生鱼贯而出。
此为放头牌,之后再开门就是放次牌。而后三牌,直到最后的放末牌。
天黑以后,还未作答完的考生,只能遗憾退场,来年再战。
谢明礼一手提着两只考篮,护着已经困到不行的小玉衡出了长街。
谁懂啊,凌晨一点多起床,现在还没合过眼。
“诶,庭江。”
“你说这两兄弟,脑子怎么就全长明礼一人身上了?”
长街路口,谢庭海看着一高一矮两道走近的身影,小声向自家弟弟吐槽道。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谢明诚起码次牌之后才能出贡院。
谢庭江轻笑一声,带动右脸上的疤痕,显得有几分匪气。
用手挡住唇形,侧身靠近谢庭海,道:“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明诚肖父。”
谢庭海感觉牙痒痒,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上前几步直接把谢玉衡抱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