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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前,姜令仪总会将所有情绪记在心里,无论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无论是喜欢的还是厌恶的,她都是记在心里,可是这一世,她想学着表达自己的情绪。告诉别人她的想法,想将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
她心里感激赵天瑞,嘴里便说了出来,“多谢赵大夫。”
赵天瑞充耳未闻,继续熬着药。姜令仪笑了笑,加了热水,便提着水桶离去了。
她细细的擦拭着青涩的身体,直擦的发红为止。头发也用水洗了一遍,没有梳子,只是用手抓了抓,便披在身后。身上的衣物换了下来,破烂太多,已经不能再穿了。她打开那套青色的男装,很普通的样式,略略有些大,套在身上,益发的显得她很小。
当她收拾完毕来到药棚时,赵天瑞已经用罐子在装药。他头也没抬,只吩咐道,“这几罐你拿到那几个棚子,吩咐他们每人一碗,等他们喝完了,再把药碗拿来用水煮一遍。”他随手指了几下。
姜令仪却知道,他独独留下那两间装着重病患者的棚子不让它去。姜令仪心里暖暖的,也忍不住关切道,“赵大夫,你自己也要小心。”
他是大夫,自然不用她交代什么,她只是表达心底深处的关切。
她说话的时候,赵天瑞已经走了很远了,空中飘来他的声音,“拿药去的时候,尽量不要和他们接触,看到有精神差的也不要问,记住了,回来告诉我。”他难得的没爆粗口,说话也是平平稳稳的,姜令仪倒有些不习惯了。
姜令仪去的几个棚子人数较少,所以回来的极快。赵天瑞用篮子提着碗回来时,姜令仪已经在煮碗了。
昏黄的灯光下,女孩正用一个竹棍细细的拨弄着,她的身量还没长成,套上偏大的男式衣袍,显得格外的小巧可人,她挺直了胸膛,并没有女子的妖娆身姿,看起来像青涩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脸也瘦瘦的,很小,眼睛就显得大了起来,全神贯注的盯着锅里的碗,在烛光下平添了几分异样的神采。和先前那个衣衫褴褛的宛若乞丐一般的野丫头相比,这时的姜令仪倒有了一点出水芙蓉的感觉。
赵天瑞看的呆了。
姜令仪的母亲是村里有名的大美人,用村里人的话来说,这样的容貌配秀才之子才是绰绰有余。一时被乡里乡亲传为美谈。那时她的祖父刚中了秀才,她们家还没有这么穷,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
姜令仪遗传了母亲的容貌,虽然还没有长开,但也有了几分小家碧玉的风采。不过田野之间长大的她,肤色虽然不算黑,但与雪肤玉貌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在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赵天瑞眼里,这时的姜令仪顶多算是清秀可人。
不过人都是这样,就像赌玉一样,你看中了一块石头,觉得一定会出翡翠的,最后出来的是普通的玉,哪怕也是玉,你会觉得很失望,可是一块石头,你以为就是一块石头而已,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还有翠,哪怕有些瑕疵,也会很惊喜。
赵天瑞大底就是这种感觉。
他看着姜令仪微微有些出神,只不过一瞬就醒转过来,将篮子里的碗拿出来放进锅里煮着。
姜令仪忙打来水让赵天瑞洗手。
风轻轻的吹,姜令仪的头发已经干了,依然披在身后,垂至腰际,随着风飘动,发梢打在了赵天瑞的脸上,痒痒的。
赵天瑞只觉得心烦意燥的,“姑娘家家的,披头散发的成什么样子?”姜令仪忙站起身来,用手将头发抓了一抓,便要挽了起来。她的头发很厚,很长,洗完刚干,滑滑的,抓在手里,乱成一团。
赵天瑞忍不住叫了起来,“你不用梳子吗?”问完又觉得问的十分多余。
便从怀里摸出一把梳子,扔了过去。“快梳,梳了还我。”
姜令仪抿嘴一笑,果然将一头青丝细细的梳好,没有发带,也没有发簪,她四下里看了看,找了一根树枝想将头发随意挽好。挽着挽着,便有发丝散落下来。
赵天瑞十分无语,便从衣襟处撕了一块布条,走到姜令仪的身后,从她的手里将发丝接了过来。
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她的头发更软。赵天瑞有种异样的感觉。他轻轻的将头发捏在手里,仔仔细细的在她的头顶挽了一个发髻,用布带缠紧。
他是大夫,粗中带细,刚中有柔,他挽的极其认真,生怕扯痛了了她,他从未与女孩子这样相处过,过去,在他的眼里,只有病人,和没病的人这两种,再往下分,便是能治的和不能治的。现在他发现,人还可以分为男人和女人两种,有些感觉只有和女人相处的时候才会有。
当然,她还不算是女人,最多只能算是一个没长大的女孩子,不过她的灵魂年龄已经二十岁了,所以这具青涩的身体总会不经意间散发一种动人的味道来。
姜令仪转过头来,笑道,“好不好看?”
她笑起来极其好看。眉眼弯弯的,嘴唇也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露出一排小巧的牙齿。
事实上,任何发至内心的笑容都是很美的。
赵天瑞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看到她的笑容凝在唇角,像一朵蔫了的花。
他回过头来,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男子,俊美的脸上温和如初,正是徐伯卿。
徐伯卿一身寒气站在那里看着棚里的两个人,不知站了多久,头发丝也结了一成露珠,衬的他那一张俊脸也有了几分冰凉的味道。
赵天瑞十二分的惊讶,“徐大少,你又来做什么?”说着扫了一眼门外,漆黑的夜空上星光闪烁,守棚的卫兵也早已入睡,现在已将近子时,他看着徐伯卿道,“有什么事,明早差个官兵过来不行吗?”
徐伯卿的目光落在姜令仪头上,他只是看了一眼,便从怀中拿了一本,扬了一扬,“要不要?不要我就走了?这可是家父千方百计找的孤本。”
姜令仪的目光终于从徐伯卿身上转移到那本,上面写着六个字,黄帝内经灵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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