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区组织聚集点。
桌面上被阴影覆盖的协议,失去武器面色灰白的几个组织头目,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下属,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简单的空间。
黑夜如昼,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同潮水般静静地淹没他们的头顶,仿佛在一口口将他们吞入腹中。
明明是一群无礼的狂徒,野心勃勃想要颠覆暗组织的谋乱者,此刻的瞳孔却如同即将被剪断的灯点般不断颤抖。
他们……会死吗?
逐渐烧起来的火光下,面无表情的剑士朝他们举起日轮刀,如同化身成他们最恐惧的梦魇。穷凶极恶的情报贩子则双手拉扯蛛丝,无声逼迫他们交出那批刚到不久的军火。
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这段短暂的同盟关系就完全破裂,这几个怀有异心的头目也被继国缘一和累以“谋害和不忠”的罪名镇压,拿走了最关键的证据。
他们面如死灰,只觉得一朝从天堂跌到了地狱,再无指望。
继国缘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低声道:“你们可以放心。首领没有下达相关命令,你们也没有对我们的计划造成威胁,我们不会杀你们的。”
深红色马尾的青年只戴着单边耳坠,多出来一种不协调的美感。
他的语气平静得仿佛这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而不是设置圈套,刻意引诱再将他们的希望踩入尘埃。
越是这样,越是让他们感到一丝绝望。
被他低头俯视的头目不知哪来的勇气,颤抖着声音,指着他们怒骂道,“装什么假慈悲!走狗!你们都是那个女人的走狗!!你们根本就没想过要和我们合作,一切都是为了讨好她骗我们的!”
“她是给你们洗脑了吗!一个个的,都心甘情愿地做她的狗!”
他知道说完这番话,自己可能下一秒就会被暴怒的累和继国缘一撕成碎片,但强烈的愤怒竟让他多了几分平日里所缺少的勇气,驱使他全吐出口,一脸豁出去的表情。
继国缘一没什么表情变化,像是莫得感情的木头人,累的脸色则在一瞬间阴了。
但他硬是压着自己暴虐的脾气,忍了忍,才冷笑道,“放心,既然是姐姐的命令——我是肯定不会让你死的。挑衅我也不会。”
累意味深长道,“但折磨你……可不比让你死轻松。”
他像是为了验证自己说的话一般,将指尖轻轻勾了一下,趴伏在地上的蛛丝就悄无声息缠上了男人的脖颈,死死勒住,勒得男人眼珠暴突,嗬嗬喘气!
“呃……呃!!”
刚才还一腔勇气的头目伸出双手不停去抓挠自己的颈肉,抓出一条条红痕,却无法阻止那根蛛丝越勒越深,直到他的脸色都慢慢涨得青紫,痛苦呻吟。
最后,他的脑袋耷拉下来,没有了声音。
——缺氧和蛛丝上附着的毒素让他成功陷入了昏迷,再没办法冲着累大喊大叫。
皮肤惨白,红点鲜艳的少年讥诮地看着自己不堪一击的猎物,不急不缓地松开了手指,“一开始就这么乖不就行了吗?”
他愉快地看着其他几个两股战战的头目,弯起了那双有点孩子气的玻璃青眼睛,拢着雪白的蜘蛛纹和服袖,口气格外轻蔑。
“你们这些家伙,真的以为我会背叛姐姐吗?废物。你们比不上她一根指头。”
姐姐是他的家人。他唯一的,他最喜欢的家人。
怎么可以有人想要和她比较?
在累看来,这简直是在找死。
在他心中,没有人可以和姐姐比肩。
继国缘一等他做完这一切,才迟迟开口阻止:“累。铃子说过,教训可以,但不要多生事端。”
累才不理睬他的劝告,更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倒不如说,在得到小鹿御铃子的疼惜和愧疚后,他简直是要把继国缘一藐视个彻底,恨不得把他当成看不见摸不着的透明人。
即使对方是最强的呼吸法剑士又怎么样?
累嗤之以鼻,在和姐姐相关的方面,他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笨手笨脚,根本得不到姐姐的欢心。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继国缘一在亲手杀了那个世界的小鹿御铃子后会毫无愧疚悔恨之心,甚至还能厚着脸皮来到他的姐姐身边?
他怎么有脸出现在姐姐面前?他怎么可以像他一样祈求姐姐的怜爱和温柔?他怎么可以靠近姐姐,对姐姐说话?他怎么可以成为姐姐重视的亲人?
累很不开心。累越想越生气。
他想,继国缘一应该感到忏悔,然后滚得远远的才对。
可他没有。他非要抢他的姐姐。
想到这一点,这位半大少年模样的恶鬼眼神阴郁得更加厉害。
本来松动了大半的蛛丝因为他剧烈起伏的心情,再度勒紧,又是两个男人被勒得身躯提到了半空中,疯狂挣扎,踢蹬双腿,如同两只毫无反抗之力,马上就要被剥皮切骨的兔子。
明明是罪魁祸首,累却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盯着继国缘一,出口就是如针尖般刺人的言语,“别管我,你又不是姐姐。你该不会以为你是猎鬼人,我就会怕你吧?我劝你早日放弃这种想压我一等的心思。”
这话实在不好听。
继国缘一没有辩解,平静点破,“你在吃醋。”
他边说着,边高高举起日轮刀,如流水般划下,将缚在两个男人脖子上的蛛丝一刀切断,制止了累的泄愤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