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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兵必败

周围响起众人惋叹的声音,都觉得这一发箭太可惜。 “不错。”师父说话了,“初初发力,就能上靶,比我上次看到的进步不少。” 呃,师父何时看过我练箭,还知我上不了靶? 二师兄脸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第二箭,我深呼一口气,摆正思绪,不能给二师兄丢脸,更不能让师父失望,还有四箭而已,我还能挺不过去?我将箭搭于弦上,目光聚集靶心附近,想着刚才射偏的那点,应当是向右再偏一毫厘,稳住弓,松开指,箭离弦,中在靶心。 “好!”师父一声好,把我惊得心差点掉了地。 这一箭,伯之严肃得面无笑意,。 我从箭筒中抽出第三支,牢记伯之所说的一蹴而就,不加迟疑,第三发箭脱弦而出,只在靶心圈边,显然没有刚才那支飞的好。 没时间庆幸自然没时间懊恼,接着还有第四支第五支,只听见箭“咻咻”飞出的声音,连中靶心。 承甫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伯之却笑了。 师父笑得更灿,将头转向师娘,“我们筱筱终于开窍了,啊哈哈哈!伯之啊,你这小师父教得挺好,韩筱学得也用功,多加练习,假以时日指不定胜过你!” 看师父的样子,真是替我开心的,手止不住比划,又是伯之那儿又是我这儿,笑到不合嘴,想来师父是宠着我的,如今看我长进不小,自是要炫耀起一番。 最后,就轮到雷潇湘了。 其实我并没有挺想看,又不好溜,只能立着当个摆设,全让元神出窍省的瞅她心烦。 她雷家走镖也不是空有一身本事的,刀枪棍棒什么不会使,打小身在镖局还用上山来学武?要我说她看上十几年也看会了。 果不其然,她那几镖丢得很是漂亮,与龙虔比起来虽然差些,但我以为绝不比我的那几箭弱。 武试嘛,我本就不擅长,输给她也无可厚非,可如今我的武试并不差,再加上今日的试,一定要将她甩到见不着北的街尾才算是眼不见为净。 祸莫大于轻敌。《汉》中有云:“恃国家之大,矜人民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 说的是西汉时期,汉宣帝刘洵派郑吉率军攻打匈奴,并在车师附近屯田与驻军。匈奴举兵反击。汉宣帝召集群臣商议,丞相魏相不主张增兵,仗着国大人多就会成为骄横的军队,而军队骄横必定灭亡。汉宣帝认为魏相言之有理,决定不再派兵攻打匈奴,于是就了“骄兵必败”的说法。 这四字,今天用在我身上很是应景。 试第一题,《梅岭梅》,毕。 梅岭在离此不远的余县,偶然听师父说起过它的历史。战国时期,中原战乱不堪,大批越人迁往岭南,之中有一支以梅绢为首的越人,翻山越岭来到大庾岭上,被岭南风光吸引,就停留于此安营扎寨,使得这带迅速兴盛起来。因这梅绢是首率队的拓荒者,后来又因破秦有功而受项王封为十万户侯,因此人们就把这一带称之为梅岭。 每座山岭都有它的故事,每座山岭也都有它的美景。 师父只说故事,却不提美景。我打听得来的说法则是梅岭多梅树,遍布岭南岭北,每到寒冬腊月,梅花怒放,漫山遍野冷梅香,这梅花有纯白色与纯红色,更不乏唇红色,又因为岭南与岭北气候差异,每年可见南枝先开北枝后放的界之分明奇景,一登岭峰一闻梅香,悠悠忘返。 既有山亦有花,便多上首诗,再赋予境,也不枉废这满山的红与白。 “岭有梅园漫山排,傲雪凌霜独自开。不与牡丹争芳艳,暗香出自苦寒来。” 嗯,诗赋上不算太含糊,一首打油诗作得信手拈来。 第二题,“君子行之,皎谷生玉,死说执老,红豆相思,独在思亲,遥知一人,葡萄琵琶,莫笑人回。东皇太一,相送归不归?” …… 难道我眼花了吗? 恕我才疏学浅,考的这都是什么?! 第一句“君子行之”仿似有错啊!我知“君子行”,也晓得“君子之行”,可是“君子行之”出自那首诗词?有何来源? 第二三句,“皎谷如玉,死说执老”,皎白的山谷?皎白的稻谷?如白玉?这么个想法,自己都嫌弃自己。后头的红豆相思人皆知,可葡萄琵琶语境上我读出的是觥筹交错美酒与歌,却独独同其他不善处,放在一起是指意什么景什么物? 通篇我只识得“东皇太一”。作为在天的帝,至高的神,我觉得他老人家很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左额的一根神经牵扯着我左脑甚疼。右手执笔的手延着掌纹渗出汗水。 <

r> 我现下只剩一阵心慌。 四下环顾,不管是爱舞弄墨的六师兄还是喜好挥剑持枪的七师兄,脸上全是一副有苦难言的拧巴表情,仅有雷潇湘轻松自如,奋笔疾,没得一刻迟疑和考量。 大师兄的确教的好。 仰头叹息,不巧迎了坐堂上师父微妙的目光,在他离我更近的地方,杵着大师兄杨起恍。起恍是试的出题人,免试也在情理之中,但我就是对他这么使这手段助雷潇湘过考极其嗤之以鼻,作为心头之人,费心思理之当然,但一味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是会有损阴德的。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这题的所出与所对,索性随心答题,省的时间备留到后头。 然非也,往后也并不能从善如流。 末题曰:“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故不尽知用兵之害也,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 再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真是暗自庆幸我在知堂那一夜耳尖听进了几句《孙子》,年试果然有攻谋。此题中不论是《孙子》还是《左传》,讲得都是,战,宜速胜,久拖而兵疲,挫锐,乃用兵之害。 提笔有所虑,下笔却有神,我权当自己捡了个便宜,不解得笔下走龙蛇都对不住我这些日子的辛苦。 这场折煞我的年试终于在黄昏前结束,师娘在膳堂里烫得几壶酒香飘四溢,一桌子佳肴让人我们不得不早早从刚刚的试中抽神,将全部心思都转到酒肉宴席上来,至于今年年试成绩,且待吃饱喝足再议罢。 第二天师父报出了众人试成绩,雷潇湘不出所料地夺魁,我被她甩到连脚后跟都追不上,心中跌宕起伏,无从抱怨,再看她意得志满,又见彼时的趾高气昂。 知堂中吵吵嚷嚷,众愤难平。 不关乎平日里谁用功不用功,却事关考场上的公平不公平。 唯有起恍静得出奇。 “好了!”师父吼了吼。 “关于武试,大家都无可置疑。至于试嘛,傍晚会将答案张贴于堂内,供你们探究。现下我们来说说旁的事。” 师父说完,目光投向雷潇湘,柔声道:“潇湘啊,你过来。” “他们对于本次的试结果意见挺大,你说给我们听听,对于试题作答,是否有过徇私舞弊?”师父倒是问得一针见血,但这一针扎得也太明显了,傻子此时才会答自己舞弊了呢!眼见他完全没有顾左右而言他,但仍旧一张是慈爱的笑颜。 我拜师一年,还没见过师父这般笑过,今天初见,这脸这笑,未免也太仁爱了些。 “徒儿年试不论试还是武试,都应对得光明磊落,绝无舞弊一说!”雷潇湘答得理直气壮。 “年试前两月,我日日研读师父教导的经诗词,”她说完看看起恍,“大师兄可以作证,我们时常在堂内晚课,师父与师兄教会我的我都牢记在脑中,考时全凭本事,绝不曾舞弊!” 说罢头她一扭看向起恍,没能得到回应,起恍只一身傲气直直立于堂正中,目光聚似有焦,又不看在场任何一人,虚虚实实让人读不太真切。 “嗯……”师父捻着短须,表情意味深长。 “那你的确是聪慧过人!昨日我特地翻了翻院历年来的记册,如果无差池的话,”他话到此突然停下。 堂上静得很,所有人都在盼着师父下一句会说什么。 “你确实为通天院史上第一个女头魁!” “狗屁!”承甫鼻孔喷怒气,这轻蔑的这两字,我听得好真切。 嗯,赞同。 “不得了啊潇湘……不得了……”师父是老糊涂了,断不清黑白,话也含糊,气坏了一伙真徒弟,只得意了雷潇湘一个假弟子。 “师父过奖了,多亏得您循循善诱,谆谆教诲,才有了潇湘今日的成绩。”只见她朝着坐堂上的师父一屈膝,礼数齐全。 师父看着她,又看看我,目光掠过在场的每一人,笑容犹在,却越笑越收敛,越收敛越虚幻,最后反倒严肃了。 “我说潇湘,以你现在的聪慧与才气,作为女子,大可不必留于此了。” 咦?此话何意? 看大家的神色,听不出真意的不止有我,连雷小姐本人听了这话也是喜悦过后一头雾水。 师父长吁一口气。“年前让府上大人接你回去吧。你算正式出师了!” 大大的诧异!所有人被这话惊得摸不出状

况,雷潇湘更是急了,瞪着眼不晓得说上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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