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上的肉串烤的滋滋冒油,小高正在往上面撒调料。卡特在一边帮忙,他说自己曾经在酒店里跟米其林大厨学过土耳其烤肉的秘方,嚷着要给我们露一手。
杨丽正在厨房里给我们几个准备下酒的凉菜,林恩想要去帮忙,但杨丽说不能让客人动手,所以她现在坐在凉亭里双手拄着下巴和刘老道东拉西扯的说些家常,我则是拿了瓶啤酒靠在凉亭的柱子边喝上边听他们两个聊天。
“三九这小子,小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不知怎么,刘老道话题引到了我的身上。
我瞪了刘老道一眼,他假装没看见接着说道:“我刚捡到他时,他也就跟个猫那么大,包在个小被子里,那天冷的呀,要不是那被子还不错,估计一早就冻死了。”
“京城福利院的姐姐说,我当年被捡到时,也是包在一个被子里的,当时身上还穿了一件小鸭子图案的连体服,他们还留着呢,就在京城福利院里,可惜这次我没有带过来。”听到刘老道说的,林恩想起了她留在福利院的东西。
“这小子当年也穿了个花里胡哨的衣服,刚来他就给尿湿了,结果我这也没有小娃娃的衣服呀,所以他就光了三天的屁股。”刘老道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林恩也跟着捂嘴笑了起来,还偷眼看看我的反应。
对于刘老道的胡说八道,我早就习以为常了,只要他不再和林恩提什么指腹为婚这样的事,其余在说什么也就随他去好了,我也懒得再管,就一个人默默的喝着啤酒。
“对了,你说你穿的衣服是小鸭子图案的?”刘老道突然问。
“对呀,我还拍了照片。”说完,林恩就拿出手机给刘老道看。
刘老道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我好奇的也把头伸了过去。
照片里是一件小孩子的连体衣,白色的棉布质地,看上去很舒服,上面七扭八歪的印满了卡通小鸭子。衣服是放在一床白色的被子上的,被子保存的很好,看上去像新的一样,显得既蓬松又柔软。
“对对对,和这小子当年身上的一样。”看着图片里的衣服和被子,刘老道似乎是回忆起了我小时候的样子,露出满脸的慈祥笑容。
我对小时候的那件衣服和被子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好像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听刘老道提起过,现在见他和林恩两个人说,就打趣了的问到,“刘老道,我的这些东西是不是都被你偷着卖掉换酒喝了”
“胡说,老道什么时候卖你的东西换酒了,你不要败坏老道的名声。”刘老道眉毛一立,呵斥道。
说完,他然后指了指自己住的那间屋子说:“我床底下有个樟木箱子,你去把它给我拿来。”
我照刘老道说的去到他住的那间房,在他的床底下翻出一个樟木箱子来,箱子不大,和普通的登机箱大小差不多,扇面还挂着一把黄铜色的小锁头。
我把箱子抱到花园里,林恩把桌上的吃食挪开个地方让我好把箱子放在上面。刘老道则是从腰间摸出来一串钥匙,用其中最小的那把打开了箱子。
卡特看到我抱了个箱子出来,立刻放下手里拿着的那几串羊肉跑了过来,小高也跟着过来看起了热闹。 箱子里放着几样东西,最上面是一个黄布小包,我小时候曾经见过,那里面是一方道印,和一根木簪。这两样东西是刘老道父亲的师傅留下来的,在他父亲去世后就交到了刘老道的手里。
黄布小包下面压着一个大红房本,那是宝龙阁也就是刘家大宅的房地产证,原本这座刘家大宅的房契和地契在九六年的时候就被政府统一换成了现在的这个房地产证。房地产证的最下面则是一个占据了半个箱子空间的红布包袱。
刘老道拿出那个红布包袱放到了箱子盖上,然后小心的打开,里面是一床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的小被子和一件婴儿穿的那种连体的小衣服。
“真的是是一样的,一样的款式,一样的图案,摸上去的手感都是一样的。”林恩一边抚摸着那床被子和那件小衣服说道。
“呀,好可爱的小孩儿衣服,是谁的?”这时,杨丽正好端着两盘拌好的凉菜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林恩手里的东西,惊喜的说道。
“老板小时候的。”小高小声对她说道。
“老板小时候的!”杨丽放下手里的盘子,在小高的衣服上蹭了几下手,这才从林恩手里接过那床被子,一边抚摸一边感叹到,“这个是老板小时候的被子和衣服呀,看着好可爱,这么多年还这么软乎,一看就是好手艺师傅做的,而且料子也不错。”
不过等她摸到被子的边角时却皱起了眉头说到:“不过这个地方的针脚这么乱呀,好像随随便便缝上的一样,刘爷爷,你是不是拆洗过。”
“没有,我捡到三九以后就把这个被子收了起来,这小子那时动不动就尿床,这么好的被子我怕他尿湿了,就一直没给他用。”刘老道嘟囔着,还不忘揭我的短。
“那这缝被面的脚为什么这么乱,和做被子这人的手艺一点都不相符,好像就不是一个人干的活。”杨丽嘀咕道。
她随意的一句话,却引起了我的兴趣,赶忙追问道,“不是一个人做的,这怎么说?”
“对呀,就是不想同一个人做的。”
杨丽手指向被子四边的缝合处继续说道,“我爷爷以前在四川老家是弹棉花的,我奶奶就给人家做被子。小时候奶奶跟我说做被子不光要棉花打得好,缝衬布也要缝的漂亮,针脚应该一样大,每一针和每一针离得都要一样远,外面留的线要短一点,里面的线要长一点,这样既好看,又结实。而且缝线离被子边的距离也要一样,不然棉花用的再好,衬布缝的不好看,也没人喜欢。可你看这个,针脚距离大的大,小的小,歪歪扭扭,四边距离还都不一样,就是胡乱缝上的呀。”
我和林恩都低头仔细检查起来,还真是像杨丽说的,这针脚七扭八歪,没有任何美观可言,就是把布面缝到棉花套外面了而已,也辛亏用的线和这布料质量好,不然恐怕早就开线了。
我脑子里突然啊灵光一闪,看向杨丽问到:“你说这床被子会不会被人拆开过,然后又急急忙忙的缝了回去。”
杨丽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这才指着被子边缘缝合处说到:“倒是有这个可能,而且你看这儿,这有一排细微的针孔,大概就是之前缝线时留下的痕迹。”
我拿起被子,仔细看杨丽指的地方,那里确实有一排非常小的缝合过得痕迹,而且就像杨丽说的,这些缝合痕迹的针脚非常细密均匀,明显比现在缝的那些线好上无数倍。
我出生是在冬天,北方冬天是不会有人浆洗被子的额,哪怕是被小孩子尿湿了,也不过是晾干凑合用着,等开春暖和了才会拆了浆洗。而且看着布料的样子也不像是洗过的。既然不是为了浆洗,那好好的被子为什么要拆开在缝上呢?疑惑在我的心里油然而生,这个被子里难道藏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