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若是喜欢那小娘子为啥不弄回府?整日间在这鼓捣?”
“这你就不懂了,如此才够味。”
外边传来哄笑。
躲在屋里门后,衣不蔽体的钟娘子愤愤不平。这几日那个男人一入夜就来折腾她,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喇唬,而是定国公的打手。没准那个男人就是定国公,她必须逃出去。至于堂堂国公如何会瞅上一个乡野妇人,钟娘子不管。她可是钟大真人的娘子,有些畜生,心里龌龊,再者她可是出了名好生养的。
目下长子恐怕已经遭遇不测,幼子也多半凶多吉少,钟娘子能做什么?思来想去,她想到了法子。那个人讲过,可以敲登闻鼓的。对,敲登闻鼓。
“若是国公爷多会腻了让俺睡一夜就是死也行啊。”这时刚刚絮絮叨叨那人冒出一句,片刻后传来打骂声“好你个怀安,小畜生,跟在国公爷跟前是打这主意,给俺打。”
钟娘子不免心中快意,片刻后又陷入到了沮丧之中。
入夜之后,那个男人又来了,依旧是不点灯,折腾的她死去活来几次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钟娘子麻木的看着漆黑的屋顶,等待下一个日出的来临。过了不晓得多久,门口突然传来动静,继而是开锁的声音,钟娘子没有动,以为那个国公爷这次不尽兴。甚至为了免遭皮肉之苦,翻了个身,爬到了咫尺之外一堆绳索角架旁,方便对方一会施为。
不曾想房门打开,走进来的脚步声并不是国公爷的。不等她反应,身子一凉,已经被人亲了一下,钟娘子一哆嗦,一块带着浓浓汗味的布料包裹住了她“小娘子莫怕,跟俺走。”
这声音是白日里想要睡她那个怀安,钟娘子已经枯萎的心,一下子活了。透过缝隙,伸手抱住了对方。这人立刻狠狠的抓了一把,揉了揉,捏了捏,算是回应。
一阵颠簸之后,透过缝隙,有微风吹入,她该是来到大街上了。只是钟娘子吃一堑长一智,并没有吭声。又是好一段颠簸,以至于疲惫的钟娘子都睡着了。
再醒过来,钟娘子发现她躺在一张干净的床榻上,外边已经天亮了。顾不得狼狈,也不在乎是哪里,钟娘子赶忙走下床,来到门口,果然上着锁。沮丧的回到卧房,不由有些头晕目眩,她昨个儿就没怎么吃东西,不由赶忙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很不雅地对嘴喝了起来。再恶心的事都做过,这对于如今的她来讲根本不算什么。无意中瞅见了支棱窗,钟娘子精神一振,赶紧放下茶壶,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推开,竟然真的没有锁。
钟娘子差点发出比夜里还响亮的欢声,正要爬出去,才惊觉不妥,开始翻箱倒柜。还好,她不但找到了衣服,竟然还有藏在角落里的银包,赶忙穿上了有些肥大的男人衣衫爬了出去。
太祖高皇帝时设立了登闻鼓,并设有御史专门负责接收登闻鼓案件的状纸并转达到皇帝御前。一有冤民申诉,需皇帝亲自受理,官员如有从中阻拦,一律重判。后改为了六科给事中和锦衣卫轮值。因懈怠时常缺守,于是从成化二十二年开始,锦衣卫增设“守鼓官”一名,保证对于登闻鼓的值班管理,并且严惩负责值班看管登闻鼓却懈怠的官员。
登闻鼓被敲响后,给事中或者锦衣卫会把诉状转呈到都察院处理。不过为了避免产生更大的冤案,大部分的情况下还是让多个部门一起参与案件的审理。
钟娘子逃出那处小院后,就一路小心翼翼,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走。待确认安全后,才来到了长安右门外。远远的就看到一座凉亭,中间摆放着一面两人高的大鼓,想来这就是登闻鼓。
钟娘子仔细瞅了瞅,却没有看到鼓锤,同时也没有看到鼓的周围有人。不明就里的她直接在众目睽睽下冲了过去,使劲用拳头砸大鼓“冤枉,冤枉,定国公杀我相公,残害我儿,冤枉……”
奈何她力气本来就弱,又一日未吃东西,敲了半晌也没有人回应。
“大嫂,这会没人,敲了白敲。过来排队吧。”不远处有人招呼一声。
钟娘子一扭头,才留意到旁边排了不少人,显然也是要敲鼓的“我有冤情。”
“这里谁没有。”排队众人有人回了一句“小娘子,你有状纸吗?”
钟娘子一愣,她的状纸交给那个人了。
“回去吧。”有人劝道“没有人来,敲了白敲;就算有人来了,没有状纸,也白来一趟。”
“在这自残,那些人定会来。”有人起哄。
钟娘子可不敢离开这里,生怕被那个定国公抓回去。原本绝望的她一听那人讲的,大喊“定国公徐光祚杀我相公大真人钟毅,两个儿子,还辱我清白,愿诸公为我做主。”讲完在众人惊呼中,往石柱上撞了过去。
郑直下值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长安右门外,远远的望了望。那里依旧有一群人排队,似乎并没有受到上午钟娘子自戕的影响“锦衣卫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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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千户应了一声,催动马车。
“只是重伤,不过按照规矩,已经收监。”郑墨低声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郑直。
“果然刚烈。”果然最难算计是人心,郑直千算万算,却没想到真有不要命的“继续吧。”
“俺们几个这几日合计了一下,单单罗列那些商讯实在无法填充纸张。思来想去,想要顺着上次特刊的样子,添加一些邸抄上的东西,若是再不够,就用搜罗来的乡野趣闻。”
郑直一直静静听着,始终不发一言。这报纸江侃只告诉他轮廓,具体如何经营,他也没有顾上问。
如今郑墨讲的一些,也是郑直打算后期让郑直逐步推进的,不曾想对方自个就摸索出来了。就如同用稚童发报,比如利用留白处为店铺宣传,这些郑直都没有想到。
一理通百里明,其实没有谁是傻子,所有人的差距只有眼界。倘若眼界大开,带来新思维的穿越者并不占优势,比如死在郑直手里的一干穿越者“放手做吧,有啥事,俺会出面的。”
郑墨应了一声,却真的没有打算郑直出面,很简单,那样岂不是显得他太没用了。
郑直不再言语,开始闭目养神。不多时,马车来到西江米巷停下,郑直和郑墨走了下去。
他今日来是接人的。经过两个多月的审理,在充分的证据面前,武定侯郭良嫡子郭勋,锦衣卫百户钱宁勾结教匪案终于有了结果。武定侯郭良教子无方,夺爵,全家永远充军三万卫;东宁伯焦洵夺爵;钱宁妻女发配给功臣为奴。因郭勋和钱宁失踪,故海捕天下,待缉拿归案,依律徒刑。
东宁伯家能够脱罪,这里固然有张家的功劳,可是也有英国公,成国公,保国公,衍圣公,定国公等众多公府勋贵鼎力支持。当然应该没有一家是自愿的,哪怕是张家。可是过程不重要,结果是焦家保住了元气。